猛然放松下来,困意便如同潮涌一般袭来。再也支持不住了。陈娇抿着嘴轻笑,招呼宫女将他扶到床榻上。陛下并非贪图美色之人,到现在除了自己,就一个太皇太后硬塞给的倩儿。自己是不是有些不知足呢?歪着脑袋,瞅着沉沉睡去的刘荣,陈娇弯下腰,轻轻啄了一口。……不知睡了多久,刘荣悠悠醒来。抬起头望向窗外,但见繁星点点,映在高高的穹顶。四下里,一片寂静。坐起身,惊醒身边人。“陛下,您醒了?”陈娇为他添上皮裘,柔声说道。“朕何时睡着的?”记忆出现了短暂的偏差,恍然间还记不起来了。陈娇捂着嘴笑道:“您呀,听到臣妾说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呢,就呼噜呼噜睡着了。”“是吗?”刘启轻笑一声,揉着她的小脑袋瓜,轻声说道:“你睡吧,朕想出去走走。”“这大半夜的,您去哪呀?”陈娇不解,询问他。“朕…方才梦见无数我大汉为国捐躯,战死的将士。”陈娇捂着嘴,难以置信问他:“陛下…”站起身,刘荣说:“他们问朕,活着的将士,都得了封赏。战死的英灵,可有归途?”“朕听了,心如刀绞!”“是啊,人们总喜欢以成败论英雄。倒下的勇士,却不曾提及。”“他们也许,名声不显,籍籍无名。可他们,也是我大汉的忠勇之士!”“他们视死如归,为我大汉,披荆斩棘。”“朕,不应该忘记他们。”“大汉,不应该忘记他们。”陈娇站起身,搂着他:“陛下仁慈之心,感天动地,臣妾虽为女儿家,也能感受到陛下大爱无疆之心。”……“陛下要造一个英灵园?”早朝上,刘荣将自己的意思说出来,众人心头一震,惊的半天说不出话来。汲黯拱手相询,请示刘荣。点点头,刘荣肃穆而视:“不错,朕是这个意思。”“想我边关,每年不知战死多少将士。将士们为国为民,抛洒英雄血,保家卫国。”“却如同野草一般,默默无闻。”“朝廷虽有制度,为战死的英灵给予奖励,可朕觉得,远远不够。”“边关将士,乃是国之重器,守卫大汉国门。”“虽说青山处处埋忠骨,何须马革裹尸还。”“可朕,不能让战死的英灵,做孤魂野鬼,在四处游**。”“他们生为人杰,死亦为鬼雄。”“大汉英灵,应当尽归汉土,予以安葬。让后人祭奠、传颂他们守卫国家的事迹。”汲黯点点头,拱手道:“陛下圣明,臣赞同。”汲黯虽是文臣,大是大非面前,拎得清,看的透,辨的明。这事儿,利国利民,自然不会反对。韩安国眸子里一丝精光闪过,起身离榻:“陛下圣明灼照,臣以为当做。”“将士们为国为民,驻守边关,理应如此。”“臣身为太尉,理应为陛下尽忠,为将士尽责,为百姓尽心。”“陛下,此事就交给微臣去办吧?”好家伙,我直呼好家伙!太尉你这一手玩的溜啊!这么一个扬名立万的机会,抢的可真是快!窦婴本来听到刘荣的话,不住扶须点头,听到韩安国这话,手猛然往下一揪。疼得呲牙咧嘴。满朝公卿莫不露出惊诧的眼神,直往韩安国身上瞄。仿佛,第一天认识他似的。刘荣也是忍不住笑出声来,心道:这个韩安国,还真是脑子转的快啊。“爱卿既然言之凿凿,那就由你去办吧。太尉就在这长安城外,选一处僻静地方,作为大汉英灵长眠之所。”“记住,每个人都要在墓碑上面刻上籍贯、姓名以及为国捐躯时间、地点。”“建好后,朕会亲自过去祭拜我大汉英灵!”韩安国面色抖动几下,躬身拜道:“臣明白了,即刻去办。陛下放心,臣定当竭尽所能,做的妥当。”“不负陛下所望,将士所信。”“御史大夫,”点点头,刘荣看向栗贲:“朕要你在朝廷邸报,专门做一刊。”“宣扬我大汉将士,浴血疆场,为我大汉尽忠报国的英雄事迹。”本来以为没自己什么事的栗贲,感觉幸福来的是如此突然,不等起身,便大声说道:“臣遵旨!”众公卿心里叹息一声,暗道这等好事,又便宜了他栗贲。可惜,可恼,可恨!有个好外甥,真是好造化。栗家,祖坟埋的好啊!窦婴倒是不敢小瞧了,看似蠢笨的栗贲。反而觉得,他很聪明。栗贲本身没什么贪念,一心为陛下尽忠尽职而已。再者,他栗贲从来不结交朝中大臣。下了朝,便去曙衙。晚间时分,从来不见客。这样的人,陛下怎能不圣眷无限?用的放心,用的踏实。看似蠢笨,实则大智若愚呀。不像老夫,嗨,不提也罢!……散朝过后,栗贲躲在殿门口,没有离开的意思。等人都走光了,这才往宣室走去。到了殿门口,栗贲对单丘和睦拱手:“有劳中常侍相禀,臣求见陛下。”单丘连忙闪到一旁,避开他这一礼:“御史大夫太客气了,您是要折煞仆呀。”“您稍后,仆这就去禀告。”“有劳。”说着,不忘一拉单丘的手。沉甸甸的滑进琵琶袖,单丘笑着说道:“您老还是这般客气,让仆怎么好意思?”栗贲也不言语,只是笑着拱拱手。片刻后,单丘走了出来:“您请进,陛下请您进去。”进到殿内,栗贲恭恭敬敬行了一礼:“臣栗贲,拜见陛下。”“散朝大舅不去衙署,到朕这里有事?”刘荣朱笔方才拿起,沾了墨,就要批复奏章。抬起头,问了一句。栗贲笑呵呵拜道:“这不是陛下让臣宣扬为国捐躯的将士嘛,臣愚笨,不知该如何做。”“特来请示陛下。”“原来是这事,”刘荣一边批复奏章,一边开口:“大舅着人,就照着感人肺腑的词来就行。”“将士为了保护百姓安全,英勇对抗残暴的匈奴人,浴血奋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