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眼下就不一样了,几次大捷,匈奴人明显语气里带着惧怕,再也不敢小瞧我等了。”“就像邸报说的那句什么来着…哦对。”“真理,只存在于兵锋之上。”“好气魄,好文采!”“单凭此句,就得痛饮三百觞!”店内众人大声叫好。…宣室阁内,同样热闹。“河朔之地将士们争取不易,倘若没有一座城池在此,匈奴人前往争夺,必有反复。”“臣以为,应当在河朔草原修筑一座城池,用来防守匈奴人可能的进攻。”窦婴起身离榻,建议道。汲黯却有不同意见:“茫茫草原,修建城池,徒耗民力。就算修筑完成,何人前往居住?”“筑城实为愚蠢之言,并不可取。”“照主爵都尉的意思,难道将士辛辛苦苦打下的河朔之地,就要闲置在那里不成?”窦婴反驳道。汲黯举例说明:“一道万里长城,修建不下百年。秦皇更是倾举国之力建造,可结果呢?”“可曾挡住匈奴人?”“没有!”“匈奴人只需集结大军,破其一点,便可**。此次右北平一役,就是最好的例证。”窦婴转向汲黯,正色道:“可主爵都尉想过没有,倘若没有长城,又当如何?”“没有长城相阻,匈奴人便不需集结大军,随时随地可以进来,攻入我大汉腹地。”笑着摆摆手,让他们坐下。刘荣灼灼目光扫视殿内:“此事朕看,没有讨论的必要。”“为何呢?”“因为大汉郡县,哪有没有城池的道理?”“再者,方才丞相说的很对,河朔草原至关重要,历来为兵家必争之地。”“匈奴人,没有放弃的可能。”“我大汉, 同样也不会放弃。”“没有城池在,敌我双方,必会反复争夺。”“倘若如此,就不是简单耗费民力的事了,而是会牺牲更多的将士。”“河朔草原,至关重要,朕看,修建城池,很有必要。”“而且,黄河渡口处,也要修建一座坚固的防御工事。”汲黯一愣,连忙拱手相询:“陛下,难道要将长城修建到河朔草原?”刘荣哑然失笑,摇摇头:“长城已达万里之遥,朕看已经够长了,没有增加的必要。”“朕意,河朔草原修建一座城池,而后在黄河渡口处,修建一座由水军组成的防御工事。”“匈奴多为大漠草原,并无舟楫。”“反观我大汉则不同。”“楼船、舟楫,皆是不凡。而黄河水流湍急,匈奴人只能望而兴叹。”“朕意,渡口处派一支水军驻守。至于修建的城池,更是我军在河朔之地的立锥之地。”“此两点,同样重要,缺一不可。”水军扼守咽喉之处,再配合坚固的城池。匈奴人想要夺回去,难度将会倍增。汲黯拱手再拜:“陛下,臣也许迂腐了点,可茫茫草原修建城池,所耗甚巨。”“民力难以保障,恐民声载道。”“臣恳请陛下三思。”千载史书,留下一个贤君圣主之名,还是昏君的骂名,一直为君王所顾及。汲黯说不过,试图以此为由,劝谏刘荣。“朕知道,先生是个直臣。”先予以肯定,刘荣话锋一转:“不过,先生为何只看消耗的民力,而不考虑所得呢?”汲黯不解,目光疑惑看来。“河朔草原,水草丰茂,是一块天然牧场。且不说可以畜养马匹,单单畜养的牛羊,就足以抵消民力所需。”“再者,金无足赤,人无完人。”“千秋史册,功与过,自有后人评说。朕所能及,不过是多为后人思虑。”“打下一个足够生存的疆土。”“是非功过,何足道哉!”窦婴肃穆而视,真诚一拜:“陛下爱民之心,天地皆知。”殿内众公卿,也深为刘荣此话所感动,纷纷起身离榻长揖一礼。待众公卿坐定,刘荣开口:“此议到此为止,不必再议。”刘荣岔开话题,笑道:“两路大军就要班师了,将士们征战已久,为我大汉抛头颅洒热血,征战四方。”“朝廷,可不能让将士们寒了心。”“丞相,可曾拟好立功将士名单?”窦婴笑道:“陛下放心,臣正会同有司官员,一道拟订。待将士们归来时,定当有一个满意的答案。”“战有功,封有爵,不可大意。”再次叮嘱一句,刘荣眸子里略有暗淡:“阵亡的将士,对其家人安抚工作,也要考虑进去。”“不能让将士们,流血又流泪。”“诺。”“臣当谨记。”河朔一役,一举**平匈奴三王近十万人。不过,战损同样不小。周亚夫派人禀报,出征的五万大军,只剩三万余人。战损近半。相应抚恤工作,不能麻痹大意。多叮嘱几句,不为过。……皓日当空,阳光明媚。不复来时的燥热,走在归途的将士,只觉得刺目的阳光,也变得柔和。河朔一役结束,周亚夫留下万余人驻守,带着剩下诸部,开始踏上归途。“李叔,”李二蛋往前瞅了瞅,关心问道:“您的伤臂又渗血了,让小子帮您再包扎一下吧?”前面一个断了一臂,伤口处不住往外渗血的李三亭转过头笑笑:“些许小伤,不妨事。”看了眼伤臂,李三亭眼神暗淡,叹息一声:“相较于战死沙场的弟兄们,某家已然是幸运的。”李二蛋安慰他道:“李叔切莫悲伤,逝者已逝,不可复归,还得往前看才是。”李三亭闻言,笑骂一声:“好一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做大人状开导起你叔来了!”说罢,低头叹了口气:“可惜这条伤臂,以后不能再为国征战,随军出征了。”“我听说,周将军已经将战功卓著者报与朝廷知晓。李叔,您此次杀敌二十,也在此列吧?”“估计…也就封爵簪褭吧。”提起这事,李三亭忍不住扯了下嘴角。朝廷议论军功,向来公正。虽说伤了胳膊不能再从军,所得军功,也足以后半生夸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