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皇太后生没生驸马的气,你窦太主还不清楚?潇姬揶揄道:“这奴婢就不清楚了,不过太皇太后回来之后,一不小心摔碎了蝈蝈笼子。”谁不知道,蝈蝈是太皇太后的心肝宝贝?连蝈蝈笼子都给摔了,由此可见,老太太生了多大的气。“是谁在外面?”窦太后的声音传来,惊的刘嫖乖巧的如同一只小猫。小声往里说了句:“母后,是女儿啊。”“老身没你这混账女儿!”“父不父子不子!”“臣不臣君不君!”“小的不像话,老的也不像话!”“只能靠老身一个佝偻老妇,支撑起窦家的天。”“老身真不知道,老身百年之后,你们该如何是好。”“思来想去,你们唯一可能会做到的,恐怕只有在地底向老身诉苦了!”“走,你给老身走!”“再也不要回来!”窦太后越说越气愤,殿内摔砸东西的声音不断传来。声声直击刘嫖内心,使得她惶恐不安。突然,窦太后的声音戛然而止。一个宫女的尖叫声,传了出来。“不好了,太皇太后晕倒了!”“母后!”刘嫖心中满是慌乱,一把推开挡在身前的潇姬,冲了进去。待到殿内,里面已然大乱。窦太后牙关紧闭,脸色苍白昏倒在榻上,太监宫女不住四处奔走。刘嫖泪水止不住的往下流,颤颤巍巍走到窦太后身边,为她抚着胸口,轻声呼唤。“母后…您醒醒啊母后。”潇姬看着刘嫖如此模样,心中别有不忍。虽说是主仆关系,实际上潇姬可以说是看着刘嫖长大的。顾不得尊卑,潇姬语重心长对她说:“太皇太后时常忧虑说,一旦自己泰山崩,按照窦太主您的性格,如何是好。”“为了这事,太皇太后常常急得五内俱焚。”“有句话压在奴婢心里很久了,本不该说,可今日实在是忍不住。”潇姬凝噎道:“奴婢恳请窦太主,少惹点乱子。就算不为了自己,也为了操劳一生的太皇太后。”“让她老人家,享几天清福。”说着,潇姬跪倒在地:“奴婢求您了。”不知是因为潇姬的话说到了心坎里,还是想到窦太后百年之后,无人再管自己。而感到惶恐。都说父母在尚有归处,父母不在只剩归途。刘嫖看着因为操劳满头银丝,气的晕倒的窦太后,呜呜的哭了起来。伤心极了。…天色将暗,窦太后悠悠醒来。盲人的世界,本就没有色彩,全靠一双耳朵,来判断是是非非,大千世界。侧耳倾听之下,除去灼盏宫灯不时被殿外清风吹拂的声响外,一个熟悉的呼噜声就在跟前不住回响。窦太后扯了下嘴角,摇头叹了口气。这妮子气人归气人,可真要出了事,能不管吗?唉…一声轻叹,惊醒梦中人。刘嫖擦拭了下嘴角,尴尬笑笑,轻声呼唤:“母后,您醒了。”窦太后轻哼一声:“老身醒不醒,都不误你做一场好梦。”刘嫖努力挤挤眼,挤出几滴眼泪,带着悲楚说道:“都是女儿不孝,惹得您老人家气坏了身子。”“女儿给您赔罪了。”说罢,松开握住窦太后的手,挣扎着就要跪下。然而,挣扎了许久却发现,两腿因为坐的时间久了,酸麻不止,根本站不起来。竟愣在原地。“行了,别折腾了。”虽说看不见,听得却是真着。刘嫖在那吭哧吭哧扒拉,听着都费劲。真指望她有孝心,难呐!心烦意乱之下,窦太后开始下逐客令:“老身累了,想休息片刻。想来,你也累了。”“回去吧。”“母后…”刘嫖看向窦太后,小声呢喃。窦太后更加烦躁,硬邦邦撂下一句话:“走吧,改日等你母后身体康健了,再来看老身也就是了。”守了半晌,说实话刘嫖也是累的不行。母后再三说自己想要休息,刘嫖也就顺坡下驴。站起身来。“那母后,女儿就先告退了。”刘嫖带着不舍,行了一礼。眉头一蹙,窦太后面无表情轻声道:“去吧。”听着脚步声渐行渐远,尤其是出了殿门,明显一快,窦太后心中更加沉重。“荣儿可曾来过?”无意间,窦太后问潇姬。潇姬走过来为她掖了下寝衣,笑道:“禀太皇太后,您昏迷不久,陛下就来了。只因国事繁巨,呆了一会儿又走了。”“临走时还特意交代,等您醒了一定要在第一时间派人告知。”心里暖洋洋的,窦太后露出一丝笑意:“荣儿是个孝顺的好孩子,真是难能可贵。”说着,作势就要起身,潇姬连忙上前搀扶,轻声道:“您老身子骨不济,就别起来了。”不等她开口,扶她半躺在床榻上。作罢,潇姬询问她:“您看,要不要告知陛下一声?”点点头,窦太后似乎有心事一般:“也好,正好老身有话要对荣儿说。”“你去吧。”“诺。”潇姬得了懿旨,出了殿门。潇姬走后,殿内陷入长久的沉寂。窦太后斜躺在床榻上,感觉孤寂无比,呢喃有声:“这人世间,只剩老身一人,受尽苦楚。”“武儿、启儿…”说着,眼泪不自觉就流了下来。滴滴答答,将盖在身上的寝衣,湿了一片。一阵清风吹拂进殿,好似一双手,轻抚窦太后脸庞。“武儿,是你吗?”“你来看老身来了对不对?”窦太后坐起身,四处寻找,焦急询问。然而,得不到一丝回答。潇姬正在外间传话,听到窦太后呼喊,连忙走了进来。进来后,见她正孤零零坐在床榻上,不住四下倾听。忍不住掩面而泣。“奴婢知道您心里难受,可您千万要保重身体,您…您别这样。”“老身只是睹物思人,想起了当年的人和事罢了。”掩袖擦了下眼泪,窦太后怅然若失。…“皇祖母好些了吗?”刘荣笑着坐到窦太后跟前,拉着她的手关心询问。“老了,不中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