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功不可没。”“拜周亚夫为太尉,执掌大汉全军。加封食邑两千户,为万户侯。”饶是周亚夫几经周折,再次被拜为太尉,也是激动之心溢于言表。撑在地上的双手,不由得开始颤抖起来。想到年,仅仅因为提议立栗妃为皇后,便遭受先帝打压。三言两语之间,夺去军权。后来,先帝又以不知其任为由,在朝堂上肆意打击。让自己,丢尽了脸面。愤然辞官,成为庶民。从执掌大汉全军的太尉,到一介白衣庶民。个中滋味,天差地别。幸赖陛下不弃,让自己以白身平乱东欧,得以继续军中效力,纵横捭阖。再后来,奔袭龙城、袭取河朔,西进河西走廊,击败休屠、浑邪二王。立下赫赫战功。今日重掌太尉一职,这都是拜陛下所赐。不然,恐怕只有庶民周亚夫,再无太尉这一回事了。想到这,周亚夫头更低了。几乎,要埋进殿内。单丘的声音还在不断诵读,响彻大殿。“征虏将军赵信,跟随大将军三次破敌,功不可没,封赵信为长治亭侯。”赵信听到这话,激动的不能自己。关内侯虽然也是侯,虽有食邑不假,可全无含金量,可有可无而已。拜将封侯,只有封为彻侯,才有封地,与诸侯王同列。大汉侯爵者不在少数,而彻侯仅仅三位数而已,如今,我赵信也是其中一员了!虽然,只是个小小亭侯。也足以骄傲的了。“…”除去十几个关内侯之外,此次封赏名单,足有百人。连校尉一级,也得封赏。众将尽皆眉开眼笑,躬身一拜。“臣等,谢陛下隆恩!”“战有功,朕不吝封赏。”刘荣灼灼目光扫视殿内,笑意盈盈说道:“将朕的旨意,传檄天下。”“诺。”单丘低眉顺眼笑着回答。…噼里啪啦!哗啦啦~一场大雨倾盆而下,天色沉闷无比。韩安国府内,气氛沉重。一遭仆人,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唯恐,招惹到不高兴的某人。“太尉您也不要难过,陛下这么做,也在情理之中。他周亚夫,毕竟功勋卓著。”大战落下帷幕,李广奉命回到京都。刚一回来,便前来探望。见韩安国心情低落,出言安慰道。“李将军不必多言,”韩安国释然般笑笑,说道:“老夫久在朝堂,起起伏伏本就再正常不过。”“这点事,如何会烦恼?”看着窗外雷声大作,暴雨如盆,韩安国淡淡说道:“条候几次为大汉出生入死,建立不世之功。”“陛下给予他殊荣,那是再正常不过的。”噼里啪啦~雨点不住拍打在窗户,落在院落里激起阵阵涟漪。“所以,老夫没什么不平的。”咔嚓~一道白光响起,黑暗中雷电好似苍龙盘旋天际,发出阵阵雷霆之声。雷电交加,映照在韩安国脸上。“好了,李将军一路舟马劳顿,辛苦了。快回去休息吧,老夫这不用惦念。”李广还是有些不放心,面露担忧:“太尉,您…”摆摆手,韩安国满不在乎责怪道:“陛下已将条候拜为太尉,以后,叫老夫韩将军即可。”“这天下,只有一个太尉,岂能有两个?”“休要胡言!”李广一怔,低头不语。韩安国瞅着他,笑道:“李将军是个忠勇之士,又善射,被匈奴人称之为飞将军。”“今后战事不断,陛下正是重用将军的时候。倘若有一天,陛下也使本将领军。”“李将军别忘了支援老夫,不让老夫作孤军就成。”李广听到这话,憨憨一笑:“太尉…韩将军说笑了,卑将怎会如此?”韩安国两眼一眯,随即闭上。似乎有些累了,对他说:“李将军请回吧,本将谢李将军探望之情。”李广再拜,道:“卑将告退。”说罢,转身大踏步离开。待他走后,韩安国睁开双眼,坐起身来。懊恼间又有些明悟,喃喃自语:“到了到了,还是没能比得上他周亚夫。”透过大雨看往未央宫方向,似有所悟般开口:“都说先帝令老夫做那托孤之臣,实则托孤的是他周亚夫呀!”“老夫,不过是他周亚夫的磨刀石罢了!”…窗外大雨滂沱,赵信独立窗边。轰隆隆~咔嚓~庆功宴时喝的酒,到此刻已然醒了大半。“哎~”轻声叹了口气,赵信不知该喜该忧。席间,陛下多次称赞,并且再次提起赐婚一事。要将直不疑之女,许配给自己。当时听了,又喜又忧。喜的是陛下如此期许,对自己圣眷无限。可又有一丝忧虑,徘徊心间。“咚咚咚~”“何事?”往外问了一句,赵信并未转身。“禀侯爷,有一人自称侯爷老友,有一封书信递交侯爷。”周宰的声音,透门而入。看着窗外瓢泼大雨,赵信以为又是以前属下前来求情,不以为意道:“拿进来吧。”“诺。”吱呀~周宰手里拿着一封信件,小心推开房门,走到赵信身边。“侯爷。”双手奉上,周宰递给他。挥挥手,赵信对他说:“去吧。”“诺。”三两下拆开信件,凑到灯前,赵信借着微弱的灯光细细观看。“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赵信像是触电似的,浑身颤栗。一种思念,从心底涌现。让人,钻心的疼痛。【阿胡儿,你不要阿伊妹了吗?】点点泪痕,洒落在信纸上,让赵信痛不可当。“阿伊妹…阿伊妹…”几滴清泪滑落,赵信对着窗外喃喃自语。胸中憋闷无比,赵信恨不得冲进这大雨之中,淋个痛快。紧紧将信件搂在怀里,赵信越发觉得心中痛不可当,难以自持。“周宰。”周宰再次走进来,躬身行礼:“侯爷,您叫我?”“我且问你,这封信件,何人所送?”赵信收起信件,装作若无其事。周宰回答道:“禀侯爷,是一个名为楚燕的人。他说,侯爷若是想起老友,就去六艺棋院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