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周亚夫拒绝,赵信心里顿感失望。不过也明白,周亚夫所说确实也是实话。陛下赐下的婚约,大臣代劳,确实说不过去。周亚夫小心谨慎,也是应该的。赵信站起身,脸上略带遗憾:“太尉说的是,是卑将思虑不周。卑将,放肆了。”…赵信出了周亚夫府邸,并未去直不疑那,而是转头来到六艺棋院。坐下后,心不在焉打着棋谱。一边打谱,一边不知在思索着什么。“兄台若是如此打谱,恐怕要遭人耻笑了。”一个声音在旁传来,赵信循声望去。只见,一个白衣少年郎,正笑意盈盈看着自己。言语中,多有不屑。被一个少年郎耻笑,当即面子就有些挂不住。赵信撇他一眼,淡淡说道:“听阁下的意思,似乎棋艺高超。”黑子落地,赵信抬起头轻蔑看了他一眼:“不过,某家听说,这世间多有夸夸其谈者。”“唯好逞口舌之利,而并无半点才学。不过是个夸夸其谈之辈而已!”“阁下以为然否?”赵婴齐也不生气,只是淡淡回怼一句:“事实如何,某觉得应该手下见真章。”“否则,岂能知晓?”“井底之蛙,何见芳华?”眼睛一眯,赵信往对面一摆手:“既如此,倒要领教!”赵婴齐毫不客气,一屁股坐在对面,开始捡拾白子。拾子之时,往门口瞄了一眼,恰见楚燕急匆匆到来。扯了下嘴角,赵婴齐全当没看见,默不作声继续拾子。楚燕进到棋院,一眼就看到了正在捡拾棋子的两人。见此情景,楚燕心中惊疑不定。这两人怎么对弈起来了?默不作声在离得不远处坐下,楚燕脸色沉重。“客人此来,对弈还是打谱?”一个婢女走了过来,柔声问询。“对…打谱。”对弈者已经不在,何谈对弈?楚燕一怔,连忙改口。躬身行礼,婢女道:“客人稍等,奴婢这就去拿棋子,供客人打谱所用。”楚燕点点头,眼光只顾看着赵信二人。婢女见此,心中偷笑不已。楚燕是棋倌常客,经常与那桌那位白衣少年下棋,棋倌婢女早已熟识。见他独自打谱,心想莫非是这位棋艺太差,别人不想和他对弈了?二人拾好棋子后,赵信冷笑一声,将黑子推给赵婴齐:“阁下是客,请下黑子。”赵婴齐并未取黑子,自顾自将白子棋盒搁在一旁,不以为意说道:“不必,执白便可。”赵信眼睛一眯,心道好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也不再让,赵信默不作声将棋盒搁在一旁。从棋盒掏出一枚黑子,啪的一声,落子中天元。赵婴齐见此,登时乐了。没想到,这长治亭侯虽然是匈奴人,还喜欢以王师至讨。第一子,便落在天元处。有意思,太有意思了。棋逢对手,将遇良才。今天这场对弈,有的瞧了。赵婴齐针锋相对,并未落子四角占据有利地形,而是在他旁边落下一子。赵信眼睛一瞪,心道好小子,你这是诚心要和本侯比个高低呀!好好好,本侯倒要领教领教!二人飞快落子,不甘人后。不知不觉间,已有近五十手。“阁下快要撑不住了,还是放弃吧。”黑子落地,发出一声脆响,赵信得意洋洋对他说道。赵婴齐不甘示弱,在旁落下白子,针锋相对:“观棋不语,下棋无声。棋局尚未落定,谁输谁赢还早的很呢!”“阁下此言,早了点吧?!”此时两人黑白双子缠斗一处,难解难分,谁也不想让步。又下了二十手,僵持在一起。谁也没有继续落子,尽皆眉头紧锁,认真思量起来。忽然,两人放下手中棋子。展颜消夙愿,一笑泯恩仇。纷纷大笑起来。赵信拱手道:“兄台棋艺高超,在下敬佩。”赵婴齐回礼道:“哪里哪里,是兄台更胜一筹。”赵信突然有种英雄惺惺相惜之感,邀约道:“今日对弈着实痛快,不若找个地方,痛心几觞如何?”赵信的话正中赵婴齐下怀,爽快答应下来:“恭敬不如从命!”见他如此爽利,赵信好感更加,对他说:“不远处有一个名为归去楼的地方还不错,去那里如何?”赵婴齐笑道:“听凭兄台吩咐就是。”“请~”两人相视而笑,起身离开。见他俩谈笑风生而去,楚燕不禁有些好奇。什么样的棋局,能让两人如此吹捧对方?带着疑惑走过去看了一眼,楚燕哭笑不得,自言自语道:“我道你俩下什么高深莫测棋局,原来却是下了盘死棋!”“你们可真是棋逢对手!”只见棋盘上,纵横交错,根本无子可下。他俩的棋路,用后世的话来说,可以用一个词来形容。菜鸡互啄!“不成,我得去看看!”本来今日约见赵信,想要再晓以利害,让他动心。不曾想,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坏了思路。这让楚燕,如何能甘心?咬牙切齿嘀咕了一句,楚燕急匆匆往外走去。…与天香楼的炙烤羊肉不同,归去楼最为擅长,使人流连忘返的是一道鱼脍。深秋时节鲤鱼正是肥美之时,切成薄片咗以蘸料,鱼的鲜甜美不胜收。使人,流连忘返。先秦时期诗经·小雅便有言曰:饮御诸友,炮鳖脍鲤。一边饮酒,一边食用鱼脍,当真是一种享受。再加上文火慢炖的烹烧元龟(甲鱼),端的人间美味。“客官稍坐,元龟马上送到。”伙计为两人盛上米酒,端来鱼脍,笑着说道。“好。”赵信满意点点头,转头对赵婴齐说:“元龟大补,赵兄稍等片刻。待他宰杀时,咱们再共饮一觞。”赵婴齐来了兴趣,若有所思道:“长治亭侯之意,莫非是要在这酒中加入元龟精血,一同饮用?”赵信拊掌而笑:“看来赵兄知晓此妙法。”瞅着觞中酒,赵信笑道:“美酒在喉,加入元龟精血,更能增添酒香。”朝他眨眨眼,给他一个是男人都懂的眼神:“可是大补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