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之中,原本是太皇太后独占。话语权上,可以说是坚若磐石。从上到下都是太皇太后的人,自己虽然是皇太后,可根本说不上什么话。这下好了,没了郎中令、虎贲中郎将这两人保驾护航,自己的好日子就要到了。掩袖喝了口汤水,栗姬轻掩内心的激动。窦猗房做完这一切,眉宇间略显忧愁。今天这事儿一过,窦家的势力,将彻底淡出东宫。仰头叹息一声,窦猗房心中暗道:待老身百年之后,真不知道窦家,会成个什么样子。正感慨间,一个虎贲郎走了进来:“禀太皇太后,刑罚已毕,请太皇太后示下。”窦猗房心神一阵恍惚,精神有些萎靡不振,向他挥挥手:“带回封地,自行养伤。”“去吧。”“诺!”刘荣握着老太太的手,见她一副怅然若失的模样,心里也能猜个大概。老太太为了给后宫一个交代,挥泪斩马谡。将他俩撵回了封地,就是为了保全他俩的性命。“单丘。”“仆在。”瞅了眼太皇太后,刘荣嘱咐道:“窦骁、窦宪为国效力多年,虽然马失前蹄,犯下罪责。”“然,知错能改,善莫大焉。”“窦骁、窦宪原有俸禄不变,准其自养。”单丘看着伤心已极的太皇太后,心中明了,谄笑道:“陛下仁慈。”“荣儿有心了。”都说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在这种时候,刘荣能搭一把手,窦猗房心中说不感动那是假的。叹了口气,窦猗房不无埋怨:“放着好好的日子不知道惜福,非要弄出这么一处来。”“这两个臭小子,说来也是欠打!”露出一丝笑容,慈祥对后宫佳丽说道:“好好的家宴,闹出了这样不开心的事,好了好了,不说这个。”“想来大家都饿了,萧姬呀,赶快开宴吧。”窦猗房笑着对刘荣说道:“老身今天,可是让他们准备了不少美食佳肴。”刘荣附和一声:“那孙儿今日,可得多吃点。不然,岂不是拂了您老人家的一番心意?”窦猗房满意笑笑,脸上褶皱如同**绽放。身后,萧姬会心一笑。不着痕迹对殿门口的詹事楚江招招手,后者会意,转身对身后小声交代:“去,让他们开始吧。”“诺。”随着楚江话落,殿内编钟开始缓缓响起。一时间,轻缓的乐声从四面而来。钟声敲响,舞乐翩翩。溢彩流光徐幕开,悬钟错落巧编排。妙音千古继韶陔。殿内,一片祥和。楚江候在殿外,听着编钟轻鸣,闭上眼睛,手指跟着节拍轻轻落在臂膀之上,好不惬意。就在这时,一个小太监悄莫声响来到他身边,躬身一拜。小声请示:“楚詹事,窦仆射请示,是否先让太医署派人先给两位大人瞧瞧?”“两位大人那伤,可是不轻呀。”楚江骤然睁开眼睛,漫不经心瞧了眼小太监,冷哼一声:“两位大人虽说挨了打,可毕竟是虎贲出身,身子骨硬朗着呢!”“一时半会儿的,能出什么事?”平时窦骁两人仗着太皇太后的关系,飞扬跋扈,根本不把旁人放在眼里。自己身为东宫詹事,和他窦骁一样,同为两千石的俸禄。可是,仍然丝毫不把自己放在眼里。这次太皇太后她老人家让人调查贪墨一事,这窦骁为了应付,竟然把屎盆子往自己身上扣。害的自己差点被连累。好在太皇太后她老人家圣明,不然自己哪怕长了八张嘴,恐怕也是说不清。现在落了难了,这时候想到求自己了。可惜,晚了!小太监虽然年轻,对于两人的怨恨却知道的一清二楚。眼骨碌一转,赔笑道:“您老说的不差,确实是这个理儿。”话锋一转,小太监劝说道:“不过,您也知道,两位大人说到底是太皇太后她老人家的后辈子弟。”“这天寒地冻的,再加上伤患,万一有个差池,日后落了病根。她老人家那,也没法交代不是?”小太监拱手一拜,连连作揖。“窦仆射说了,还望您以大局为重,行个方便。日后他,定有一份心意孝敬,不忘今日救命之恩。”不满皱皱眉,楚江虽然有心为难他,可也明白,虽然他俩眼下落了难,可这东宫之中,诸窦子弟还有很多。这个面子不给他,怕是以后不好相处。楚江低头思索,脸上连连变幻,好一阵子之后,这才不情不愿对他说:“既然窦仆射开了口,老夫也不好驳了他的面子。”“你这就去太医署那,请两个高明的药丞、方丞,给他们瞧瞧。”小太监闻言,喜不自禁,连连作揖:“楚詹事大人有大量,小的给您作揖了。”“多谢楚詹事!”说着,就要转身离开。“此去太医署路途遥远,你小子可要快快而行,懂吗?”楚江阴恻恻的话语传来,小太监听得瞬间起了一个激灵。转过头,低眉顺眼赔笑道:“小的明白,一定【快快】而行。”冷哼一声,楚江不耐烦挥挥手,示意他赶紧滚,别在这打扰自己的雅兴:“你是个聪明人,自然知道怎么做,去吧!”小太监脸上肌肉抖动几下,心里默默为两人默哀几句,转身离去。相较于方才急不可耐想要离开,这次反倒是显得【悠闲】。迈着碎步,不紧不慢往前走。看他如此懂事,楚江这才满意点点头。不过,想起窦骁干的好事,心里还是觉得有些不舒服。这口恶气还是没能出来。眼珠子转了转,眸子里精光一闪,楚江得意冷笑一声。挥挥手,叫来心腹太监侯兒。瘦的跟个猴似的侯兒点头哈腰走过来,满脸谄笑:“楚詹事,不知有何指示?”拍拍他的肩膀,楚江脸上努力挤出一丝笑容,尽量使自己慈眉善目:“小猴子,平时本詹事待你如何?”侯兒肩膀一塌,连忙回道:“楚詹事待小的如同父亲一样疼爱,自然没的说。”哼唧唧点点头,楚江笑道:“算你小子有良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