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刀杀了他,已经是便宜他了。”“依汉律,此人应该腰斩弃市,诛灭九族才是!”滇穆眼睛一眯,寒声道:“中大夫口口声声汉律,莫非你投靠了汉朝人不成?这是我滇国滇池,不是他大汉长安!”“如何行事,还轮不到汉律来管!”滇硚丝毫不惧,与之对视:“大汉是宗属,滇国为属国,我滇国一向以大汉为尊。”“夜郎王妄图谋逆,挑拨我滇国与汉朝的关系,按照汉律惩治,有错吗?”“再者,我王一向贤明,明断是非。夜郎使者如此挑拨离间,难道不该把这祸国殃民之徒,交由大汉,让他们处理吗?”“大王,”滇硚一副忠心耿耿的模样,满脸真挚看向他:“夜郎等诸国使者已死,我王应该立刻和他们划清界限才是。”“这样,才能避免殃及池鱼。”“让大汉的怒火,不要发泄到我滇国的头上。”“您说是吧?”说完,朝庄镇使了个眼色。夜郎等国使者已死,算是彻底断了联盟的可能,结成了死仇。眼下,只能依附大汉。庄镇心中暗暗发苦,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再想拖下去,怕是不成了。轻咳一声,庄镇故作镇定,满不在乎说道:“夜郎等国使者,居心叵测,妄图挑拨汉滇两国关系。”“死了…也就死了!”“这,没什么大不了的。”叹了口气,看向滇硚,颇为无奈对他说:“请汉使稍等,容寡人更衣。待会儿,大殿相见。”“大王!”滇穆满是不甘,还想劝谏。没好气瞪了他一眼,庄镇对他说:“太尉劳累一夜,待会儿就不必同往了,回去休息吧。”说罢,不再理他,抬头看了眼初升的旭日,长叹一声落寞走进殿内。…弓卢水,东匈奴王庭所在。挛鞮武沐盘坐在滔滔弓卢水旁,看着河水奔流而过,心中如同这弓卢水一样,波涛汹涌。看着奔腾的弓卢水,挛鞮武沐丝毫没有回头的意思,像极了一个倔强反叛的孩子。“伊稚斜大单于说了,只要左贤王您肯重新归附大匈奴,大单于将既往不咎。而且,大单于许诺,只要您肯归附,就拜您为自次王。”“地位,只在大单于之下。”中行说恭敬站在一旁,话语里满是真诚。“本单于听说,你中行说是汉朝人。想来,对于汉朝人所知颇多。”没有回头,挛鞮武沐依旧只是静静看着弓卢水,说了一句。眸子里露出一丝阴毒,中行说恨声道:“左贤王说的不错,仆曾经是汉朝人。不过,自从汉朝把仆送到大匈奴。”“让仆自生自灭起,仆,就不再是汉朝人。而是,匈奴人!”轻笑一声,挛鞮武沐摇摇头:“汉朝人也好,匈奴人也罢,这并不重要。”“本单于,并不感兴趣。”骤然转过头,挛鞮武沐如同一只恶狼一般,死死盯着他:“汉朝人说:东逝水,无复向西流。”“本单于问你,本单于现在是东匈奴的大单于,为何要归附他伊稚斜,做什么自次王?”中行说闻言,笑了起来。指着弓卢水道:“左贤王这一比,仆以为实在是妙喻。”“不过,其中有些瑕疵。”“不知仆,能否指出?”转过头,重新看向河水,挛鞮武沐清冷的声音淡淡传来:“讲!”拱手一拜,中行说道:“谢左贤王。”望着弓卢水,中行说缓缓说道:“方才左贤王说,东逝水,无复向西流。前提是,一江之水,一水之源。”“左贤王您,和伊稚斜大单于一样,都是挛鞮氏的后人,更是我大匈奴的后世子孙。”“我大匈奴原为淳维,世代居住在阴山山麓,随水草而居。”“后来,又修建打败了山戎、猃狁、荤粥等部,我大匈奴,因此屹立于世界之巅!”“使得汉朝人,从此以后不敢再小觑于我!”“历代先王,呕心沥血披荆斩棘所创建的大匈奴,左贤王您作为后世子孙,如何忍心让它就此分裂?”“就此陷入万劫不复之地?”听到这话,挛鞮武沐身形剧烈抖动一下。中行说见他有所意动,扯了下嘴角,接着说道:“汉朝人狼子野心,之所以尊您为单于,其目的不过是为了让我大匈奴从此分裂。”“再也不能与之对抗。”“左贤王,您可知我大匈奴现在已是悬崖百丈冰,随时可能就此倾覆。您和大单于打来打去,最后便宜的,还是汉朝人呀!”“待您和大单于打的两败俱伤,汉朝人就会像恶狼一样,围攻过来,将咱们彻底覆灭!”“去岁上谷,左贤王您几险不测,不就是最好的例证吗?”提起上谷被围,挛鞮武沐再也坐不住了。骤然而起,右手死死握住刀柄,咬牙切齿死死盯着弓卢水。恨不得一刀将河水劈成两半。方能解心中之恨!不过,挛鞮武沐依旧没有回头。“既然你说他伊稚斜要封我为自次王,那么,本单于倒想听听,本单于的封地,他伊稚斜如何划分法。”“诚意究竟如何?”挛鞮武沐,心动了!这便好!中行说满是真诚,笑道:“天下都是大匈奴的,何患封地多寡?您作为自次王,自然会拥有最为肥美的土地。”转过头,挛鞮武沐皱着眉头看向他:“口说无凭,我看,你还是回去请示一下伊稚斜再说吧。”“再者,此事重大,本单于也得回去商议商议。”“这事儿,不必急于一时。”“你说呢?”欲速则不达,此事远不是一时半会就能说的清,道的明。给他些时间,回去商议商议,也是良法。挛鞮武沐已经松了口,愿意和谈。归附,不过是早晚的事而已。想到这,中行说笑意盈盈对他拱手一拜:“左贤王英明之举,定当传世,为我大匈奴后人所传唱。”“仆这就回去,将喜讯告知大单于。相信大单于,定会给您一个满意的答复!”挛鞮武沐盯着他,终于露出笑脸:“希望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