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栗贲进得殿来,脸上带着微微笑意,朝刘荣拱手一拜。“臣栗贲,拜见陛下。”“大舅来了,请坐。”刘荣热情朝他摆摆手,示意他坐下说话。“谢陛下。”栗贲容光焕发拱拱手,笑着座塌而下。“大舅精气神看起来不错嘛。”刘荣上下打量一番栗贲,半开玩笑。“可能臣心无杂念,只是想着朝廷,想着为陛下分忧,并不像他人一样分心旁骛吧。”栗贲似有所指,笑呵呵回答。“大舅说的对,人呐是不能掺杂私心。”嘴角勾起,刘荣很是赞同。没有继续绕弯子,刘荣问他:“上次朕对大舅说的草原互市一事,大舅准备的怎么样了?”“正要向陛下禀报。”栗贲微微一笑,拱手道:“陛下上次说,要臣组织民间商贾,共同制定规矩,平抑物价。”“臣经过派人走访,大致罗列出了这些商贾的名单,并登记造册,请陛下御览。”说着,将随身携带的一本厚厚的名册,递给单丘。接过单丘递来的名册,刘荣轻轻抚着这厚重的名册,心中略有惊讶。没想到,大汉边关竟然有这么多人北出,在边关做贸易。随意翻看几页,刘荣将名册搁在一边。“看的出来,我大汉的商贾,很是热衷和匈奴人做买卖。”“陛下所言甚是。”栗贲笑笑,目光不由自主的瞟了眼名册:“北塞虽然苦寒,可是这出去一趟,基本上就能赚取十几倍的利润。”“这其中,尤其是走私的商贩,每次深入大漠,更是每次都可以获得更加丰厚的回报。”“可是比在汉境干买卖划算多了。”“商贾们自然趋之若鹜。”商人带过去的,基本上都是在大汉常见的盐、铁,瓷器之类匈奴人急缺的货物。匈奴人自己造不出,又没有金子或者五铢钱来交易,只好以物易物。商贾们用不值钱的东西,换来了大量的战马、牛羊等物。只要能平安回到边关,转手一卖那就是暴利。更有甚者,见边关给的价钱不高,不惜将货物带回内地,从而卖出更高的价格。在匈奴跑上一趟,就可以赚取在大汉辛苦几年的钱财。商贾们对此,可不是趋之若鹜?郭解常年在外,对于边关的情况了如指掌,多有汇报。对于这些,刘荣自然心知肚明。“商贾们喜欢赚钱,那么朕就给他们一个机会,可以赚取更多的钱财。”刘荣脸上带着笑意,对栗贲说:“这次朝廷要以北塞三城为基础,开展互市。”“以朝廷为主,他们这些商贾为辅,齐头并进。”“这样一来,既有坐商,又有行商。”“陛下的意思是,这次朝廷也要参与进来,在草原经商?”栗贲敏锐的听出了刘荣的言外之意,连忙询问。“北塞是一个巨大的聚宝盆,商贾们喜欢,朕更喜欢。”刘荣目光灼灼看向栗贲,对他说:“将来的北塞,将由朝廷组建一支专门的商队,在这大漠草原坐商、行商。”“至于其他商贾,朕准许他们继续在草原行商,只不过,具体有多少商队,这得由朝廷进行招标,中标者才可在草原行商。”“到时候,朝廷会给他们发下行商商票,凭票在草原行商。”“这,也正是朕让大舅在商贾中统计,进行互市的原因。"招标?商票?两个从未听过的新鲜词语从刘荣口中说出,栗贲脸上满是好奇。“敢问陛下,这招标和商票是何意?”刘荣脸上露出一丝不可觉察的笑意,拍了拍身旁厚厚一摞名册:“如同大舅所见,这大汉的商贾多如牛毛,不可胜数。”“有实力强大的,也有实力弱小的。”“不管什么人,都想去草原上插上一脚,这怎么能行?”“北塞建立互市,他们一窝蜂涌过来,还不得把市场给搞乱喽?”“所以,朕决定用招标的形式,在草原准予行商的商贾。”“正所谓有能者居之,这些中标的商贾,可以在北塞自行组建商队,在草原行商,和牧民进行交易。”“至于说商票,顾名思义,就是给这些中标的商贾进行行商的凭证。”“陛下,”栗贲小心瞅了眼刘荣,有些犹豫对他说:“天下商贾千万,要是如此做的话,是否会激起商贾的不满,从而使得更多的人铤而走险,走私者日益增多?”对于栗贲的担忧,刘荣只是淡淡说道:“北塞三城,建好之后便是繁华的边城,其中蕴含的商机不言而喻。”“可是,朝廷最需要的是秩序,和稳定的贸易。”“对于牧民来说,同样如此。”“商贾一窝蜂跑到北塞,势必会将市场价格完全打乱,这时候就需要朝廷出手干预,制定价格稳定市场。”“朕之所以要招标,本意便是如此。”两眼一眯,透出些许寒光:“至于说有人想铤而走险,这自有朝廷法度约束,自有商业法约束。”“对于走私者,严惩不贷。”秩序的稳定高于一切,有着稳定的物价,对于北塞的稳定,至关重要。刘荣之所以制定如此高的门槛,就是为了抑制物价,互市一开,不至于乱套。当然,待物价稳定之后,后面肯定会陆续放开限制。现在这非常之时,当用非常手段。“不知招标一事,何时开始?”陛下说的很清楚,栗贲略微思索也觉得很有道理。北塞的秩序,确实是最重要的。商贾们胆大包天,为了利益什么事都干的出来,若是不加以约束,很快北塞就会涌入大量的商贾,进行恶性竞争。对于初定的北塞,将是毁灭性的打击。“不急,”刘荣微微一笑,对他说:“这朝廷的事还没解决,不急着招标。”“现在首先要做的,是组建朝廷的商队。”“至于招标,先不急。”“咳咳…”栗贲轻咳几声,有些尴尬拱手对刘荣说:“陛下恕罪,臣常在朝廷,对于这商贾之事,一窍不通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