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郑庄的询问,郭解朝未央宫方向拱手一拜,道:“陛下说:北塞虽然是一个聚宝之地,可是毕竟初定,民心不稳。”“出入北塞商贾,怕是得从头开始。”“陛下的意思是?”郑庄连忙询问。郭解冲他笑笑,缓缓开口:“陛下说,这北塞之地,当用重典约束商贾,使其不敢逾越雷池半步。”“同时,也要轻傜薄税,使其有足够的动力来在北塞经商。”郑庄听到这话,不禁钦佩万分:“一张一弛,张弛有度,陛下圣明。”郑庄这话说的恭敬,可实际上还有一句心里话没说出来,那就是:陛下真是把人心,拿捏到了极致!严于律法,就可以让这些进入北塞的商贾,不敢轻易造次,行为上有所约束。轻傜薄税,又能很好的刺激商贾在北塞经商,大大调动他们的积极性。这一张一弛之间,把商贾可以说拿捏得死死的,从而死心塌地在北塞经商。而北塞牧民呢,可以最大程度的感受到朝廷要朝廷的诚意,信任朝廷是真心实意的想要善待百姓。陛下,一箭三雕呀!郑庄感慨半天,却突然发现屋内异常的安静。不论是郭解,还是栗贲,谁都没有再说话的意思。略为一想 ,郑庄明白了其中的缘故,两人这是还有私话要说呀!心中的困惑尽除,现在知实务才是。想到这,郑庄起身离塌,笑着朝栗贲拱手一礼:“今日多有叨扰,深感歉意。”“栗大夫,在下告辞了。”栗贲眉头动了动,起身相陪,微微一笑还了一礼:“大农令客气,请~”“告辞。”郑庄深深看了眼栗贲,又瞥了眼郭解,告辞离开。“大农令这人有些意思。”郭解面带微笑看着郑庄离去的背影,似有所指。“他这个人,职责所在罢了。在朝廷当大农令,也是不易,可以理解。”栗贲抚须而笑,并不以为意。说罢,栗贲让仆人烹上茶饼,好解困乏。仆人在旁细细将茶捻了,搁在壶中,又细细的加了早已备好的葱姜等物烹煮,一时间屋内升腾起阵阵水雾。仆人在旁忙活,栗贲率先打破僵局,抚着胡须,笑呵呵问他:“亭侯今日前来拜访老夫,并不只是为了传达陛下的旨意吧?”郭解朝他郑重拱手一礼:“深夜造访,在下自是有一桩重礼相赠,还望栗大夫不要推却才是。”抚着胡子的手顿了顿,栗贲敛去笑意,语气也逐渐冰冷:“亭侯应该知道,老夫从来不收受任何人的拜礼。”“从前是这样,以后也是这样,从未更改。”“栗大夫先别忙着拒绝,”郭解冲他微微一笑,对他说:“这桩重礼,并非在下所赠,而实属陛下的一番好意。”陛下所赐?“你且说说看。”要是刘荣所赐,倒是可以考虑。郭解有些怅然,又有些感动,眼眶微红:“陛下感念我等追随多年,为国为民不计个人荣辱得失。”“特赐在下与栗大夫,商队名额一个,让咱们在草原行商。”“此名额不计在招标之列,只是挂在你我名下。”竟有此事?陛下这…这还真是给了一份重礼!北塞的利益不言而喻,这每一个出塞的名额,都可以说千金不换。皆能获取巨大的利益,可以源源不断为商贾们提供巨额的财富。陛下他…竟然将名额赐予老夫,这真是皇恩浩**!栗贲须发皆张,两手不住抖动,心中十分激动。不过,栗贲毕竟是三公,面对这偌大的**,表面上依旧风轻云淡。栗贲瞥了眼郭解,淡淡说道:“老夫老了,这经商之事恐怕是有心无力。陛下再是殊荣,老夫恐怕也无福享受。”栗贲眸子里带着笑意,瞅向郭解:“这商队一事,还是请亭侯自己来做吧。”老狐狸!郭解心中嘀咕一声,自然知道他在想什么。朝他拱拱手,郭解笑道:“栗大夫老而弥坚,何言谈老?”“这商队是陛下亲赐,是对于栗大夫的褒奖和肯定。”“还望栗大夫不要推却才是。”说着,朝他真挚一拜。栗贲眉头动了动,眼中带着笑意:“可是老夫确实对于商贾之事,一窍不通。就算是厚颜领了陛下的一番好意,也无从下手呀?”郭解似乎早就料到栗贲会这么说,面露笑意对他说:“栗大夫不会经营不打紧,您只需派个人,每旬来商队收钱即可。”“剩下的事,若是栗大夫信得过在下的话,在下可以代为打理。”坐着就能收钱,这样的好事一般人自然难以拒绝。不过,栗贲并未直接答应,只是笑而不语看向郭解。郭解见状,笑着从袖中掏出一张纸,递给栗贲:“栗大夫,这是在下初拟商队今后的计划,您看看。”挑了挑眉头,栗贲接过看了看。看罢,不禁感叹道:“亭侯如此做,实在是令老夫汗颜呐。”只见这一纸文书上,赫然写着,商队入塞之后的收益,将以二八分账的形式进行分账。这八成,全是栗奔的。而郭解忙前忙后,只要拿了两成。郭解拱手一拜,对他说:“没有栗大夫举荐之恩,也没有这商队一事。”“在下拿这两成,还得全靠栗大夫。”赞赏般看了眼郭解,栗贲眼中笑意止不住的往外冒。郭解这人,如此的懂事,还知进退,倒是难得。栗贲笑而不语站起身,来到案几旁拿起狼毫笔在纸上稍加改动几笔,重新递给郭解。“亭侯的好意老夫心领了,老夫的好意也望亭侯不要拒绝。”郭解接过,只见原本二八分成的文书,已经被栗贲改成了四六。郭解大为诧异,手里拿着这轻飘飘的文书,顿觉犹如千斤之重。“栗大夫,您…?”笑着摆摆手,栗贲从仆人手中接过烹好的茶水,递给郭解。笑吟吟对他说:“喝茶。”郭解感动的眼眶通红,双手接过:“谢…栗大夫!”说完,顾不得茶水滚烫,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