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轻咳一声,窦婴并未回答,深深看他一眼后,朝刘荣拱手一拜:“此事,还请陛下乾刚独断。”窦婴的话,使诸人的目光,不由自主都看向龙榻上,一直饶有兴致听他们辩论的刘荣。“请陛下龙意天裁!”诸公朝刘荣躬身一礼。“诸公请坐。”刘荣微微一笑,摆摆手示意他们坐下说话。眼中带笑,看向诸公,刘荣缓缓开口:“孙子曾说:经之以五事,校之以计,而索其情。”“朕看亦然。”“伊稚斜不顾西域诸国安危,悍然起兵,做那逆天之举,此为道败。”“亦为逆天而行。”“逆天而行,谋伐诸国,西域必将抱团取暖,与之抗衡。”“大汉倘若出兵,西域诸国必将夹道相迎。”“人心在我,不在伊稚斜。”“所以,出兵多少倒在其次,就看领兵的将军,能否联合西域诸国,对抗伊稚斜的大军。”“故,此战不在兵力多寡,而在人谋。”“诸公以为呢?”听了刘荣的话,底下诸公不禁纷纷点头。不论什么时候,以义击暴,总是能得人心。这次派兵前往西域,只要能联合诸国,那么他伊稚斜的大军,早晚必败。出兵多少,确实只是次要的了。再者,大汉漠北一战,击溃正面伊稚斜,击败右贤王大军,更是打的东匈奴闻风丧胆,连夜败逃。这赫赫名声,早就随着西出河西走廊商贾之口,传入西域。王师一到,必定能一石激起千层浪。整个西域都会为之沸腾。窦婴率先表态:“陛下金玉之言,诚如是也。”“陛下圣明。”陛下虽然表态,可以出兵。不过,明显不愿意大动干戈。打是可以打的,只不过不可再像北塞那般。这一点,正符合大多数人的意愿。韩安国见大多数人都表了态,叹了口气不再坚持增兵。“陛下圣明。”话虽然是这样说,可是该争取的还是得争取。兵可以少,但是这将,这次怎么着也轮得到南军去了吧?“陛下, 不知前往西域的将军,派谁去为好?”刘荣笑笑,右手摁在剑柄:“太尉觉得,派谁去为佳?”韩安国故作沉思,试探性说道:“北军上次漠北一役损兵折将,伤亡太大。”“一时半会儿恐怕难以恢复。”瞥了一眼卫青,韩安国继续说道:“再者,北军还要驻扎北塞,恐怕是分身乏术。”“西域弹丸小国,伊稚斜残寇之敌,此次出征,不过秋风扫落叶耳。”“臣斗胆建议…不妨从南军中择选一将,出兵西域。”脸上笑意更浓,刘荣低头拍了拍剑柄:“那么…太尉的意思,想要派谁去呢?”抚着胡须,韩安国脸上堆满着笑容:“上次雁门关外,车骑将军李广、轻车将军公孙贺,斩将立功颇有功绩。”“臣斗胆进谏,不妨在他二人中选一人出兵西域。”嘴角带着一丝笑意,刘荣心道到底你还是憋不住了。诚如韩安国所言,伊稚斜虽然有心攻伐西域,能派出去的不会是什么精兵强将。北军的作用在于威慑东西匈奴,让他们不敢存进北塞。能不轻动,就不动用他们。而南军,最近补充了大量的战马,又加紧训练出了不少骑兵。前往西域,也是可以。不过,韩安国提出的这两人,并不太符合刘荣的心意。李广就不必说了,那是有名的迷路侯。在边境尚且如此,去了西域,那还不得找不到东南西北?至于公孙贺,倒是可以考虑。不过,公孙贺作战太过中规中矩,为人也太过正直,在复杂多变的西域,恐怕难以制衡那些朝秦暮楚的西域小国。还是得三思而后行。眉头一挑,刘荣看了眼卫青,心中有了主意。“卫青,韩太尉说北军伤亡太大,无将可派,你看呢?”虽然自己不喜争名夺利,可是毕竟现在掌管着整个北军。要是在关键时刻不敢争,那么回去之后,北军的将士还不得以为统帅怯懦?连战机都不敢争取?以后还怎么带兵?卫青缓缓起身,深深看了眼韩安国,朝刘荣拱手一礼:“禀陛下,北军漠北一役,虽说伤亡不小,可是要说能征善战者,还是有一些的。”韩安国闻言,顿时脸就耷拉了下来。你卫青的北军已经立下了赫赫战功。怎么,这小小的西域,还要和南军相争?哼!你这庶子!希望你不要把路走窄了才是!微微一笑,刘荣看了眼脸色不善的韩安国,眯眼看着他:“那么你说说,北军中谁可领兵,前往西域?”卫青微笑面对,似乎没看到韩安国那黑如锅底的那张脸,坦然处之。“臣窃以为,征北将军韩颓当、镇北将军苏建,上次漠北一役皆有赫赫战功,且作战经验丰富。”“合适前往西域。”韩安国听到这话, 原本就黑如锅底的脸,更黑了。好歹的我这么大一个太尉在这杵着,你卫青竟然丝毫不给面子。卫青往韩安国那瞥了一眼,又加了一句:“不过,臣窃以为,此次出兵西域,与以往略有不同。”“不单单要击败来犯之敌,更要安抚西域诸国。”“从这一点来看,北军善攻,南军善守。”“臣看,陛下不妨在南北两军各选一人,这样一来,就能起到互补之效。”略有有些吃惊,韩安国诧异看向卫青。没想到,这卫青小小的年纪,竟然有如此的心胸。看起来,他不单单是在和老夫争这前往西域的名额,而实是为大局着想。刘荣轻笑一声,不可置否。目光不断扫视两人,刘荣稍作思考心里有了答案。“西域这地方,虽然小国小邦林立,却是个要害。”“是我大汉今后往西进军的必经之地。”“不容马虎大意。”沉思片刻,刘荣对殿内诸公说:“所以朕看,这西域虽小,朝廷应当重视。”“这样,如卫青所言,除去在南北两军各选一将之外,朕看不妨再选一人作为汉使,随军出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