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见屋内,架子上摆满了各种书籍。书籍散发出独有的气味,令人陶醉。书架前,一张漆制的大桌子,更是如同一面镜子一样,甚至能照出人影来。上面,文房四宝整齐备在桌角。“贵使请坐,小人这就为您研墨。”制作如此精良的东西,竟然只是用来平日书写。汉朝人,还真是够奢侈的。心里感慨一句,桦南对他说:“不用了,你只需要告诉我带来的人该怎么做就行,剩下的让他来。”指了指其中一个身着普通的少年,桦南对家宰说道。对于自家王的书信,桦南并不想让别的人在场。家宰用奇怪的眼神看他一眼,没有多说,点点头开始教给那少年人。怎么研磨,怎么用毛笔,怎么用纸张。那少年人越听,心里越是震撼。没想到,汉朝人竟然如此聪明,竟能将这样的东西给做出来。而且还如此的精美。简直就是一件件的艺术品。“感谢你的教导,汉朝人。”学习过后,少年用磕磕巴巴的汉话,对家宰道了声谢。家宰也是没想到,眼前这个蛮夷,竟然也会说汉话。虽然说的不怎么标准。脸上露出一丝惊讶,家宰笑着对他说:“您客气,有事叫小人就成。”说着,家宰退出屋内。“太子。”待家宰走后,桦南连忙对那少年人行了一礼。“大监(乌孙设大监二人,职权与御史大夫相似。)不必客气,你还是把我当成一个普通的侍者就行。”太子蚤脸上带着微笑,将他扶起。“臣不敢。”桦南低下头,愧疚对他说:“这一路,臣都对太子以侍者相待已是不该,现在这并没有外人。”“臣理所应当不该再僭越。”太子蚤只是微微一笑,对于他的话不置可否。打量着屋内的陈设,太子蚤由衷感叹道:“来时我还在想,这汉朝会是什么样子,会不会不如乌孙,而是一个落后的国家。”“现在看来,是我肤浅了。”太子蚤有些唏嘘,把玩着一个做成鸟类的漆器:“汉朝人的强大,远胜于我乌孙国。”“而且他们的皇帝,绝对是个强主。”“是个深谋远虑的人。”虽然并未跟随进殿,只是在殿外旁听,太子蚤的内心还是被深深的震撼住了。汉朝皇帝的言语,对于局势的把控能力,对于情况的拿捏,都堪称上佳。“那…”虽然心里很急,想要赶快写书信回去,可是桦南却依旧还是得先征询这位太子的意见之后,才能行动。瞅着太子蚤,桦南面带焦虑试探性问他:“依太子看,臣要不要写信给昆莫?”“写,为什么不写?”太子蚤笑笑,反问道:“如此绝妙的主意,可以让乌孙就近就能以极低的价格购买到汉朝人的丝绸,为何不做?”“可是汉朝人他们,要求自己管理互市,咱们…”桦南十分为难看向太子蚤。“大监到底是大监,忧国忧民。”太子蚤眼底闪过一丝寒光,却故作不以为意:“这件事,你明明白白向父王说就行。”“至于如何决断,自有父王安排,这并不是你我可以做主的。”“不是吗?”嘴角勾起,太子蚤看向桦南。“太子放心,臣一定如实把情况告诉昆莫,请昆莫定夺。”桦南连连保证。“我相信你会的,不是吗?”太子蚤眼底带着冷意,笑着对他说。“当然,当然。”挑了挑眉头,太子蚤笑着对他说:“既然这样,那就请大监开始写吧。”“我来为你…研墨。”说着,太子蚤开始行动了起来。桦南偷偷打量一眼正在研墨的太子蚤,心中忍不住感慨一声:太子,还是这般明智。不温不火。将来肯定要比昆莫强。急于办成事情,桦南下笔如飞,书信很快就写好了。将书信递给太子蚤,桦南请示道:“太子,您看看?”“不必了,”太子蚤轻轻摇头,盯着他深深看了一眼:“我相信你。”说着,拿着信件走了出去。“这太子,还真是个有趣的人。”桦南小声嘀咕一句。事情办成,心里也松快了下来,桦南开始打量起这间书房。儒雅淡墨的书房,处处透着一股书香气,让虽然不懂这些的桦南,也感觉心里十分的安宁。好像,自己置身在一片空旷的原野。什么烦恼事,都丢到了一边。这是一种妙不可言的感觉,只可意会不可言传。说不清,道不明。让人沉醉其中,不可自拔。“要不要也学学汉朝人的文字,也见识见识汉朝人的文化到底是怎么样的?”桦南小声嘀咕一句。…乌孙,赤谷城。“昆莫,”相大禄眉宇间带着忧愁,对猎骄靡说:“开设互市,虽然可以让我乌孙购买到价格更加便宜的汉朝丝绸。”“可是汉朝人要来我乌孙管理互市,这样的条件也未免太苛刻了些。”猎骄靡笑着摇摇头:“世间万物凡事都有代价,无非是合适不合适而已。”“我看汉朝人的这个建议倒是十分的公平。”“他们提供价格低廉的丝绸等物,我们可以就近购买。”“这很划算。”“可是…”相大禄还想反驳,被猎骄靡挥手打断:“我知道你的担心,可是我可以告诉你,大可不必。”“他们是在乌孙建立互市,就算是派人过来,难道还能真由他们说了算不成?”“万里之遥,很多事情到时候很难说清楚不是吗?”猎骄靡脸上带着冷笑,抚须说道。相大禄听到这话,心中顿时一惊。瞬间明白了猎骄靡打的什么算盘。“昆莫要是觉得可以接受,那就回复桦南让他同意也就是了。”相大禄连忙劝说他:“汉朝人的强大整个西域都是有目共睹的,仅仅以两万人的军队,就打败了匈奴人六万大军。”“而汉朝,这样的军队听说足有几十万之多。”“昆莫切莫做那样的事,不然,只会招来汉朝人的怒火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