栗姬抽泣不已,哽咽难言:“您…您老的话我一定谨记在心。”刚才太医说的清楚,太皇太后年纪大了,这次的晕厥就是一个预兆。恐怕,真的是撑不了多久了。哎,她在时自己觉得压抑,被她压制。可是现在知道她快撑不了多久了,自己为什么这么难过,这么不舍呢?窦猗房听着栗姬的哭声,心里稍稍放心了些。不过,窦家,尤其是自己这个惯了一辈子的宝贝女儿,恐怕将来…找个时间,还是得劝劝她呀!这丫头,太让人不放心了。两人就像是平常婆媳一般,在这唠着家常。正聊着,刘荣走了进来。步子有些急切,刘荣来到窦猗房床前。“皇祖母,您好些了吗?可有哪里感觉不舒服?”“没事,老身没事。”窦猗房轻轻摇头,笑着对他说:“老了,不中用了。”“一点春风都吹不得。”“荣儿不用惦念老身,不碍的。”刘荣为她取了靠背,让她坐的更舒服些,关心说道:“让太医再给您瞧瞧吧。”“不用,”摆摆手,窦猗房微微一笑:“人老而气衰,这是很正常的一件事。”“归顺天命,概莫能外。”都说人活七十古来稀,老太太一口气活过了三代帝王,到现在已是八十多岁的高龄,可以说已经是少有的高寿了。“栗丫头你先去吧,我和荣儿说说话。”“哦。”栗姬缓缓站起身,擦了擦眼泪,又为她掖了掖被角,这才恭敬行了一礼退了出去。“荣儿,坐到皇祖母身边来。”窦猗房有些虚弱对刘荣招招手。刘荣小心坐下,拉着她的手,眼中满是不舍。看着**这位虚弱的太皇太后,从当时的初次见面,到当年自己刚刚继位时刻意压制自己,促使自己成长。再到现在的慈祥老人,这一路走来,刘荣更多的是对于她的感激。“天命斐改,人力岂能强求?”抚摸着刘荣的脸庞,窦猗房笑着对他说:“不用担心,这是很正常的一件事。”“我呀,感觉很快就能见到启儿和武儿了。”“这人世间,再也不是孤零零的一个人,让我这老太太苦等了。”“皇祖母…”心里是如此的痛苦,刘荣只觉得像是刀绞一般难受。“皇祖母虽然要走了,可是这心里却满是骄傲。”轻轻抚摸着刘荣的脸颊,窦猗房自豪说道:“我的孙儿,是一个合格的皇帝,是继高祖之后,另外一个开疆拓土。”“将大汉的边疆,扩充了几倍的帝王。”“大汉的江山,在你的手上得到了极致的辉煌。”“皇祖母,以你为荣。”虽然看不见,可是窦猗房仍然能够感受的到刘荣那俊逸且威严的脸庞。“像,确实很像太祖。”“到了地下,老身可以和他老人家说,我大汉江山的后世之君里,又出了一代明君。”“皇祖母高抬孙儿了,孙儿不敢和太祖相比。”刘荣低头谦虚说道。“该是你的,就是你的,是推不掉的。”轻笑一声,窦猗房对他说:“做出了诺大的功绩,就得让人评说。”…祖孙二人又说了一会儿话,窦猗房有些踟躇终究是开了口。“别的什么老身并不担心,唯一担心的就是阿嫖。”“她呀,这个性子是老身给惯的。从小就受尽了恩宠,行事大大咧咧的。”“老身走后,实在是有些担心她。”对于自己这个岳母,说实话刘荣确实没什么好感。骄纵放餮,仗势欺人的事在她身上时有发生。上次被收拾了一顿虽说老实了一些,可是却不是个省油的灯。尤其是陈娇成为皇后,将来要是再立刘煜为太子之后,她肯定不会老实。想到这些,有时候刘荣也是颇为头疼。真惩治重了吧,碍于亲情不好看。可要是任凭她就这么上蹿下跳的,也忍不了。现在老太太提了出来,自己也是有些为难。“我知道你为难,”似乎能觉察的到刘荣的想法,窦猗房对他说:“要是今后她不知天高地厚时,荣儿能从轻发落与她,皇祖母也就安心了。”“皇祖母放心吧,”思索片刻,刘荣还是不忍拒绝:“毕竟都是一家人,孙儿肯定会照拂一二。”“有你这句话,老身就放心了。”窦猗房往后一躺,脸上带着恬静的笑容。有些事,旁的人虽然可以提点,可是更重要的还是得靠自身。只希望刘嫖将来能够收敛锋芒吧。…天刚蒙蒙亮,刘荣正批复着奏折,单丘满脸悲楚走了进来。“陛下!”“出什么事了?”刘荣一个激灵站起身,连忙问他:“是不是太皇太后那边,出了什么事了?”“禀陛下,”单丘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悲痛回禀:“东宫传来消息,太皇太后气犹若丝,眼瞧着就…”“备车,立刻前往东宫!”豁然站起身来,刘荣把朱笔往桌上一扔,也顾不得什么,立刻就往外走。一边往外走,刘荣一边皱眉询问:“前两天太皇太后还好好的,今天怎么突然就病情加重了?”“禀陛下,听太医说,太皇太后身体虚弱,这两天本想用些药稳固稳固,可谁曾想并未能如愿。”“眼下…”想起昨夜和她的谈话,刘荣心中顿时有些绞痛。千万,千万,您可千万不能啊!…“陛下。”“陛下。”长信宫外,跪在外面等候结果的众人见刘荣到了,纷纷行礼。轻轻点头,刘荣带着悲痛的心情,并未做丝毫停留,径直往后殿走去。穿过两边的人群,待来到后殿门口时,刘荣停了下来。闭上两眼,昨夜的情景不断在脑海里再现,刘荣努力平复着心情。“陛下…太皇太后醒了,想要见您。”萧姬脸上满是泪痕走到刘荣跟前,呜咽低声哭了起来。“知道了。”声音都有些颤抖,刘荣眼中满是悲楚。“吱呀~”殿门被推开,刘荣迈着沉重的步子走了进去。进得殿内,里面除了躺在床榻上的太皇太后,床边还跪着栗姬、陈娇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