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赖利很想答应岳麟,他知道对方是个好官,更是个好人!并非每个官员,都愿意为了青州百姓挺身而出。更多人选择随波逐流,到时候屠城劫掠,人人都能分到一杯羹。反而岳麟干着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他被擒之时,孙古朴蛊惑青州百姓,要将其挖心切肺,用以祭天。他归来之际,赵庸勒令屠城,岳麟挺身而出,背上了十万两银子的高额债务。小赖利担心,他这些年偷鸡摸狗,沾染上的不好习惯,会让岳麟逐渐讨厌。与其将来再次离开,忍受别离之苦,还不如不要去。可是想起妹妹,小赖利心中一痛。他可以在街头巷尾,摸爬滚打,当一个小乞丐。妹妹呢?他不想花花一辈子无法嫁人,更不想让人说闲话。“你……你会对花花好么?一辈子不许抛弃她!”小赖利紧紧抓住岳麟的胳膊,双眸盯着对方,希望岳麟给出他想要的答案。“我不会抛弃她,也不会抛弃你!跟我走吧!”岳麟笑着摸了摸小赖利的额头,“对了,你可有名字?总是叫小赖利,多难听!”小赖利闻言,倔强道:“谁说难听!三脚虎小赖利,说出来多威风!”花花娇笑一声,她已经许久没有看到,哥哥这般轻松。两人躲在垃圾街,每日都要忍受大人们的白眼。如今遇到了岳麟,一个愿意正眼看他们的大人。“能儿!我哥的名字里,有一个能字!”花花开心说出了属于小赖利的秘密,随后又悲伤道:“可惜,爹娘去得早,我们不知道自己的姓氏……”岳麟将花花揽入怀中,安慰道:“姓氏不着急!咱们先去军营,填饱肚子再说!”小赖利楞在原地,只因那军营对他而言,实在是太过奢华。平日里他都是以天为被,以地为席。“走了!回家!”“嗯!回家!”——应天府,奉天殿。朱元璋有些不耐烦,看向麾下群臣。“孙古朴一介匹夫,赵庸竟然还没有捷报传来?”听出皇帝言语中的不满,淮西勋贵们纷纷看向胡惟庸。如今胡相便是淮西集团的代理人。“皇上息怒!”胡惟庸一步踏出,躬身行礼道:“并非南雄侯无能!青州贱民不知天恩浩**,与叛贼相互勾结!”“南雄侯向来有好生之德,担心伤害百姓,这才攻城过慢!”胡惟庸巧舌如簧,在他一番说辞下,屠城不眨眼的赵庸,却成了担忧百姓的良将。至于最后屠城又能如何?全都推脱给那些不听话的贱民,南雄侯不得已而为之。木已成舟,到时候皇上也说不出什么!陆仲亨看向唐胜忠,后者嘴角上挑,不由地对着胡惟庸竖起大拇指。“山东百姓实在质朴!他们定是被孙古朴蛊惑!”朱元璋当即下令道:“传咱的命令,告诫赵庸,万万不可屠城!”呵呵,晚了!胡惟庸清楚赵庸的能力,以其指挥水平,想必捷报已经在路上了。“皇上!青州有军情来报!”锦衣卫指挥使毛骧,手持文书,踏步而来。“直接念给咱听!”“是,皇上!”毛骧翻越军情,很快便脸色铁青,只因内容还过惊人!“微臣赵庸,蒙陛下天恩,此番出征,三军用命,终于攻克青州。”“贼首孙古朴伏诛,其麾下叛军尽数被斩!”听闻此言,朱元璋抚掌大笑道:“这个赵庸,还真会拍马屁!好像打了胜仗,是咱的功劳一样!”群臣们尽数赔笑,更有夸赞赵庸才华之人。唯有毛骧笑不出来,他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念道:“然青州受妖人蛊惑,不肯投降朝廷,微臣只得下令屠城。”“随军参谋岳麟,出面制止,并立下军令状,直言会为凑齐银子,犒劳出征士兵。”“微臣深知此人,受皇上赏识,唯有暂且答应,一切还需皇上定夺。”“陛下上合天心,下安社稷,述著文字,明证典章,诚惶诚恐,微臣草上。”胡惟庸心中大喜,这岳麟还真是愚蠢至极,竟然自己跳下了火坑。“皇上看重的人才,果然特立独行。”胡惟庸笑道:“只是他凭什么,代替朝廷赏赐士兵?此乃逾越之举也!”阴险毒辣的胡惟庸,自然要添油加醋,置岳麟于死地。“皇上!岳麟年轻气盛,不过他是为了青州百姓!”刘伯温果断反驳,“微臣以为,此事该从长计议!十万银子,对一个七品官员而言,负担实在是太大!”以胡惟庸为首的淮西官员,则已经开始咒骂岳麟。以刘伯温为首的浙东官员,则在称赞岳麟仁厚爱民。朝堂之上,顿时乱成一锅粥,两大集团谁也不肯相让。砰!朱元璋怒拍龙椅,双方当即安静,朝堂气氛凝重。群臣清楚,皇帝已经做出了自己的判断。十万两银子,可不是小数目!他们可不相信,岳麟一个七品芝麻官,能在一个月内,凑出这么多银两!“他不是立下军令状了么?”朱元璋深吸一口气,只觉得岳麟此人太过可惜。如此鲁莽,为何非要立下军令状?这下可好,他这个皇帝有心相救,可铁证如山之下,也要碍于礼法。身为帝王,赏罚分明,才能服众。“皇上英明!微臣相信,以岳县令的能力,定会妥当处理此事。”胡惟庸阴冷一笑:“不过……若是一个月到了,岳县令无法凑齐银两,还如何是好?我大明,可不能损失这等青年才俊。”老银币!刘伯温心中暗骂,口腹蜜剑,说的便是胡惟庸。朱元璋皱眉道:“那便斩首示众!我大明的军令状,并非一张白纸!”——坤宁宫。退朝过后的老朱,心烦意乱,来寻马皇后倾诉。“妹子,你说这岳麟,不是缺心眼么?”“立个劳什子军令状,现在让咱怎么办?”“杀了他,咱于心不忍!可若是不杀他,朝堂上下都在看着!”见朱元璋心烦,马皇后却笑道:“重八,你不觉得岳麟像年轻时候的你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