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元璋饶有兴趣地看向胡惟庸,以及与岳麟争吵的陆仲亨。他也想知道,如今这些淮西老兄弟的实力。朱元璋有意在立国之后,不再重用淮西勋贵,转而扶持沐英和蓝玉等后起之秀。可他却从未轻视过淮西旧将,若是能通过阅兵演武,一探究竟,倒也不失为一件美事。不过参加此番演武之人,不能以皇党为主,至少表面上不能跟皇帝牵扯上关系。如沐英,身为皇帝义子,谁敢赢他?蓝玉这个太子舅父,也同样不行。思来想去,皇帝果断挑选好了目标——岳麟。按资历,岳麟显然属于年轻一代翘楚。按辈分,岳麟尚未与英娆成亲,还不算皇亲国戚。按关系,岳麟跟淮西一脉势如水火,对方可不会惯着他。千算万算,代表皇党的最好人物,无疑是倒霉女婿岳麟。至于淮西众将踊跃参与,早就在朱元璋的预料之中。对方同样想要展示兵马实力,再次获得朝廷的重用。“也罢!惟庸的提议不错!阅兵演武,此事可行。”听闻皇帝一口答应,淮西众将面露喜色。胡惟庸要禀告之事,却还没有结束。“陛下,听闻朝鲜武将李成桂受到某些人的蛊惑,如今已经造反,正在对我邻国猛攻。”“朝鲜身为我大明不征之国,如今正遭到乱臣贼子猛攻,我朝理应出兵援助。”“听闻蛊惑李成桂之人,正是岳翰林!”胡惟庸手指岳麟,痛心疾首道:“岳翰林,莫非不知道,朝鲜对我大明的重要性?”“若是乱臣贼子上位,对我大明不敬,又该如何?”淮西一脉接连放出的重磅消息,就是要一鼓作气,将岳麟锤翻在地,再无翻身之日。岳麟则不慌不忙道:“敢问胡相,李成桂是哪里人?”胡惟庸冷哼道:“岳翰林明知故问,他是朝鲜人!”岳麟笑问道:“既然都是朝鲜人,人家自己人打自己人,完全是家务事,跟我大明有什么关系?”“我大明贸然出兵,岂不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胡惟庸辩解道:“胡说八道!如今朝鲜与我朝乃友好邻邦……”谁知话音未落, 就被岳麟直接打断:“友好邻邦?所以用北元的年号,唯独对我大明年号视而不见?”“这等表达友好的方式,在下还是头一次见!”“胡相莫非老糊涂了不成?李成桂愿意与我大明交好,该支持谁,还用在下多说?”胡惟庸自然不会承认,自己是老糊涂,如今他不过是想用朝鲜内乱之事攻击岳麟。“李成桂并非朝鲜正统!”“何为正统?元朝鞑子同样并非正统,可他们兵强马壮,灭了南宋,是以为正统!”岳麟据理力争道:“我大明同样以雄兵百万,消灭元朝,得到了中原大地!敢问胡相,正统能当饭吃么?”胡惟庸被怼的哑口无言,他自然不敢说大明并非正统。“皇上,胡相之言有道理。”吉安候陆仲亨抱拳行礼道:“在下愿率本部兵马,支援朝鲜,驱逐乱臣贼子。”平凉候费聚,南雄侯赵庸纷纷抱拳道:“末将愿率本部兵马支援朝鲜!”朱元璋戏谑地看向三人,他们手中的兵马,不可谓不强。此番阅兵演武,也是朱元璋的重点观察对象。可惜唐胜宗这老狐狸不上套,还有远在东南练兵的周德兴,无法赶上此番盛会。朱元璋并未做表态,岳麟推波助澜李成桂的事情,他可是清清楚楚。对于如今的朝鲜国主,沿用元朝年号,朱元璋心中耿耿于怀。这是对大明不敬,对他这个开国皇帝的漠视。可惜,岳麟看得出来,淮西这些个丘八竟然看不出来!老朱心中很愤怒,只是如今的他喜怒不形于色,令人看不出来。“恳请皇上让我等出兵!”陆仲亨再次拜道,“微臣一定消灭李成桂这等乱臣贼子!”老朱始终不发一言,这种态度让胡惟庸意识到不对劲。可惜这是朝堂之上,他没办法直接提醒陆仲亨,莫要再触碰皇帝的逆鳞!“皇上,朝鲜递来国书!”锦衣卫密探急匆匆而来,恭敬地奉上国书。朱元璋简单翻越,大笑道:“以后,李氏朝鲜方为正统!”唰!国书被皇帝粗鲁地丢在陆仲亨脸上。李成桂直捣黄龙,消灭了朝鲜国主,随后取而代之,成立李氏朝鲜。如今的朝鲜,已经沿用明朝国号,并且心甘情愿成为藩属国。那国书上最嘲讽的,莫过于感谢了两个人!立国恩人——大明皇帝,以及翰林学士岳麟!本来蛊惑叛乱的乱臣贼子,现在则成为了立国恩人,变化太快,令人一时反应不及。尤其是皇帝最后一句话,直接表明了态度,宣称李氏朝鲜为正统。再次令淮西众将雪上加霜,他们刚才要帮朝鲜镇压李成桂,反倒是成了乱臣贼子。“吉安候,你们三个连谁是乱臣贼子都分不清楚,以后也别再领兵了。”岳麟伸了个懒腰,调侃道:“否则,我怕打起仗,你们反向冲锋!”反向冲锋?群臣闻言,一个个偷笑不止。陆仲亨大怒道:“混账!岳麟,我等若是在阅兵演武输给你,甘愿交出兵权,以后都不会领兵!”“你若是输了,还有脸担任驸马之位么?”听闻此言,岳麟眼中闪过喜色,更被说坐在龙椅上的朱元璋。正愁没办法收归兵权,谁知瞌睡来了就有人送枕头。即便岳麟真输了又如何?让不让岳麟当驸马,还不是皇帝说了算?老朱眼神疯狂暗示,怂恿岳麟答应。“好,咱们一言为定!你们输了,交出兵权!”“我若是输了,便丢了驸马之位!”“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胡惟庸心中气恼,他倒不信陆仲亨会输,只是动不动拿兵权做赌注,这些丘八脑子实在是太过简单!“待到鹰隼团还朝,便举办阅兵演武!也好一展我大明之威!”皇帝金口一开,群臣下跪口称“英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