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骧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第一次对自己有所怀疑。他本是来带走岳麟,前去找皇上复命,结果一过来就被当成了苦工。锦衣卫如今虽说还没到令人闻风丧胆的程度,但具体干什么差事,也让群臣有所耳闻。这岳麟倒好,浑然不把锦衣卫们当外人,直接当自己的兵马使用。锦衣卫们也已经加入了拆迁大军。“秦王殿下,微臣前来乃是为了……”“行了,毛骧你可少说两句吧!速速帮我把岳丈的府邸拆了!”秦王朱樉可谓是“公报私仇”,一锤又一锤砸下去,似乎在诉说着对邓愈拖延婚期的不满。岳麟则是吩咐老王道:“让咱们的工匠,尽快将我要的管道和锅炉造出来。”“以后卫国公能够长命百岁,就看咱们了。”老王笑道:“虽然属下猜不透大人的用意,但大人此举必有深意,放心便是!”——五日过后,邓愈一家人已经搬离卫国公府许久。岳麟则带着人大肆施工,其实无外乎重新铺设地板,在地板间留出便于流通的区域,类似于现在的地暖管道。邓愈如今寒气入体,大冬天只利用火盆取暖,显然是杯水车薪。御医断定邓愈活不过三年,可不是一句虚言。岳麟只得尽人事听天命,尽可能的让邓愈多活几年。兴许这位肱骨之臣,能够多多劝说岳丈,让他莫要对功臣宿将大开杀戒吧。“锅炉房具体就在这个位置,距离卫国公的居所不要太远。”“若是到了深秋寒冬,每日每夜都要有人烧锅炉让这热气顺着管道流通到各个屋子内。”“烧锅炉之人,定要选取小心谨慎之人,最好是分前后半夜,一来增加安全保障,其次保证整日地暖畅通。”岳麟百般叮嘱,卫国公府的管家接连点头。其实什么地暖,什么锅炉,管家也只是听了个一知半解。可他却清楚,驸马爷弄的这玩意,能够帮助老爷压制体内的寒毒,甚至于彻底祛除。他们这些下人,也是凭借主人家的显赫身份,才能够有油水拿。俗话说的红,宰相门前七品官,可若是这宰相去世了,门前不过是个看门狗罢了。“姐夫,真不用给卫国公的方子,稍微开上亿丢丢巴豆么?”朱橚认真询问,得到的回复则是二哥朱樉的一个脑瓜崩。“老五,我告诉你多少次了!若是俺岳丈出了个三长两短,俺迎娶不了兰儿,就拿你是问!”“二哥!你怎么这样?姐夫说过,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你就这般对待你的手足么?”朱樉闻言,轻哼一声,“妹夫还有下一句话呢!谁扯我衣服,我剁他手足!”兄弟二人只要脱离大本堂,无需听马先生讲学,即便是天天来到施工现场,那也是乐此不疲。至于岳麟则安稳瘫在躺椅之上,享受着“包工头”的待遇。毛骧等人率领的锦衣卫就惨了,这些天整日跟着岳麟忙前忙后。每次毛骧告知岳麟,要带他去找皇上复命,总会被其以各种理由搪塞。“指挥使大人,您仔细想想,岳丈大人可曾设置了期限?”“他老人家总不能抓我去武英殿吧?”“再说了,岳丈让我面壁思过一个月!这才几天便如此想我?”“你也不想让岳丈大人面上无光吧?哪有老丈人少了女婿,便火急火燎的事儿?”毛骧听过以后,只觉得歪理邪说颇有一番道理。反正皇上也没有拍人催促,何不想跟着驸马爷,待到他忙完了,再送其回去复命不迟。“驸马爷,您给我透个底,您砸了卫国公的府邸,是否跟秦王殿下有关?”“我是那种公报私仇的人?”“可秦王殿下是啊!您没看到他当日砸地砖的模样?口中念念有词,一锤八十,两锤三锤,一百八二百四!”毛骧汗颜不止,卫国公的家人可就在旁边,深深地感受到了秦王殿下的怨念。“放心!虽说有亿丢丢逼婚之意,但我还是关心卫国公的身子居多。”“待到卫国公府装修完毕,咱们就去找岳丈大人报道。”“没了我这个贤婿,岳丈大人肯定觉得倍感无聊!”看到岳麟这般不要脸的样子,毛骧忍不住摇头,叹气道:“驸马爷,皇上那不是觉得无聊,我倒是觉得叫火冒三丈……”——整整半个月过去,毛骧带着那批锦衣卫,终究是没来复命。朱元璋倒也不催促,他对老部下十分了解,哪怕是朝中群臣的动向,他都能够猜到个八九不离十。唯有自己那位“贤婿”,具体要做什么,老朱当真是觉得无从下手,无处可猜。胡惟庸倒是天天过来弹劾,大有小弹怡情的意思,好在皇帝只要标露出不悦之色,这厮便马上闭嘴。不过朝中还是流传着一些流言蜚语。据说驸马爷砸卫国公府,乃是收到了皇帝的旨意。目的在于警告功勋之臣,虽说是一派胡言,但却也在坊间流传开来。“父皇,大臣们都到了……”朱标轻声道:“对了,听闻妹夫今日也会过来,他应该是拆……不,是忙完了。”现在提起岳麟,老朱便觉得十分头大。“让那臭小子速速入朝来见咱!”老朱看向朝中群臣,甩下一句,“汝等平日里弹劾驸马,今日待他前来,你们大可以自己去问!”“为何砸了邓伯颜家,咱也不知道,咱也不想问!”“还是那句话,若是因为个人恩怨,砸了功臣府邸,咱一定秉公处理!”圣上英明!胡惟庸带领淮西一脉,当即奉上一记马屁。岳麟走在皇宫之中,虽说只有半个月没来,却觉得十分新鲜。太监和宫女见了他,都是带着一丝异样的眼神。毕竟本来人人羡慕的驸马爷,如今人送外号“拆家狂魔”。“驸马爷,现在可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了?”“毛骧啊,要么别干锦衣卫了,我看你骨骼惊奇,拆砸府邸更具天赋!”毛骧:“驸马爷,我谢谢您,但我还是当锦衣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