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三看到众人望向自己,也没多大在意,和这群没有遭受过九年义务教育鞭策的大唐青年文士来说,张三就没有在作诗上怕过谁。李泰饶有兴趣地打量着张三,见其从始至终都一副从容淡定的神情,内心也暗赞一声,“被父皇选中的人物,总是有些独到之处的。”似是不经意间回头瞥见郑世才站在人群中,内心多有不屑,对于他打的什么主意,李泰其实内心跟明镜似的。在场众人中,除了自己,就属那郑世才身份地位最高,也最先和张三有过摩擦,此时却是躲在人群中看热闹,这让李泰内心中对其更是看轻了几分。“祸水东引的小伎俩,还当本王是傻子吗?”李泰内心冷笑一声。张三也假模假样地往前走了几步,然后停在一株蜡梅旁,回头对众人一笑,“梅雪争春未肯降,骚人阁笔费评章。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这首卢梅坡的雪梅,是张三最喜欢的一首咏梅诗,用在此处也算应景。众人听到张三作的这首诗,先是一愣,紧接着皱眉沉思,诗看似很简单,却让人回味无穷,尤其是这雪与梅的对比,更是妙不可言,引人遐想。大家今日来此有个心照不宣的目的,就是联合起来打击近来名声更盛的张三,不想被一届寒门白丁压上一头,虽然这人现在已经是大唐县伯了。张三见众人都不说话,也没人站出来说这诗词不好,莞尔一笑。王琦脸上阴晴不定,虽然众人没有开口称赞张三的诗文,但是众人的表情已经判定了胜负。“呵呵,张县伯果然好文采,王琦那首咏梅也不错,本王看这次就算打平了,张县伯你觉得呢?”魏王哈哈一笑,拍手说道。“没有意见,一千个听众,便有一千个不同感受,诗文之争哪有什么胜败之分。”张三掸掉身上的雪花,回到亭子中,对李泰拱手回答道。李泰第一次听到有人这么评价诗词比斗,笑道:“张县伯是个有趣的人啊!”众人听到李泰这般评价张三,内心不免奇怪,郑世才也是眉头紧皱,不明白李泰这话是什么意思。王琦见张三这么洒脱,暗叹一声,没有说话。张三不理会众人的目光,对李泰点头一笑,说道:“魏王殿下,难道今日宴会,只在这漫天雪地中吗?围炉温酒,煮茶对谈,岂不是更加有趣?”李泰闻言先是一愣,接着便再次大笑道:“自然,诸位咱们回屋吧。”张三对李泰的态度,也很是迷惑,初见面时张三能够感受到李泰这胖子恨不得揪着自己打一顿。自己吟诗完毕,李泰似乎态度发生了大转变,就连自己刚才喧宾夺主的举动,李泰也一笑了之,并且真的带大家回屋了。从冰天雪地中来到温暖的客厅,众人依次找到位置坐下,张三习惯性地找了一个后排座位,想着赶紧开席,吃了就溜,省得再有什么事端发生。“张县伯怎么坐得那么靠后?来人将张县伯的位置搬到这里。”李泰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指着的位置,正对着郑世才。原先坐在那里的人,虽然对魏王这么安排很是不解,但是也连忙挪动位置。张三撇撇嘴,说道:“魏王殿下,此处甚好,我还是不动了吧?”郑世才对于李泰的转变,心中很是不满,说好的一起给张三使绊子,让他难堪,怎么现在反而处处有意抬高他。“是吗?但是我觉得那位置不好,张县伯以为呢?”李泰似笑非笑地问道。张三心中无奈,这胖子心眼真小,“殿下说的是,我也突然觉得这地方不怎么好了。”看到张三如此态度,李泰顿时觉得神清气爽。众人闻言,也都对张三这前倨后恭的态度很是不屑。郑世才也因为李泰刚才那句话,心中稍安,“看来魏王还是想要拉下张三的脸面啊!”张三来到第一排,正对着郑世才的位置坐下。“诸位,让我们举杯恭祝我大唐繁荣昌盛,饮胜!”李泰见张三坐好,便举杯说道。张三端起酒杯,虚空和李四胖子碰一个,然后一饮而尽。“世才,听闻你前段时间和张县伯之间有了间隙,何不借今日的宴会,你们把酒言欢呢?”李泰放下酒杯,突然对郑世才说道。“殿下说笑了,我和张县伯之间乃是有些误会,并无间隙。”话虽然这么说,但是郑世才却不愿意把酒言欢,自己第一次在长安露面,就在张三这里栽了一个跟头,自然不会这么轻易化解。“哦,是吗?那再好不过了,张县伯那日一句我辈岂是蓬蒿人,让我叹为观止啊!”听到魏王依然挑起这事,郑世才心中有些恼怒,这不是揭伤疤吗?张三则是用手撕下一个鸡腿,边吃边听李泰往下说。“不过,张县伯此举是不是太过傲慢无礼了,毕竟那日世才也是一番美意邀请你去参加宴会,你怎么会这般无礼呢?就如你现在,本王在这上面说话,你竟然在下面吃的满嘴流油,这是何意?”听到魏王陡然变得面目严肃,大声质问张三,郑世才瞬间转怒为喜,恨不得上去替魏王踹两下不懂规矩的张三。“张三,你虽然是县伯身份,但是此处是什么地方,你竟然这般无礼,实乃丢了我们读书人的脸面,更是对魏王殿下不敬。”那个叫树仁的家伙再次怒声说道。“就是,你看他那嘴脸,就跟八百辈子没吃过东西一样,毫无形象可言。”“请魏王殿下将这厮逐出宴会,和他一起共餐,真是有辱斯文!”“对,赶走,丢人!”张三一手拿着一个鸡腿,一手拿着酒壶,嘴中还咀嚼着一块脆骨,根本没空搭理他们。郑世才谨记郑玄的嘱咐,少说,多看,作壁上观,只是嘴角虚伪地笑容,怎么也掩饰不住。李泰见张三竟然怡然自乐,对众人地谩骂,呵斥,充耳不闻,要不是自己见过张三,还真以为这是哪来的叫花子呢。“殿下说的是,在下孟浪了,扫了郑大公子的颜面……”张三灌了口酒将嘴中的食物顺了下去回答道。“好了,吃饱喝足,诗也作了,既然大家这么不欢迎我,我觉得我还是走吧,省得扫了殿下的雅兴。”张三起身说道。李泰一听,顿时麻瓜了,这张三怎么不按常理出牌,不是说这货性格执拗,不服软,连郑世才都敢正面刚,怎么今日这么软蛋。李泰后面还准备了好多话想说,此时竟然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众人也是满脸懵逼,你倒是回骂两句啊,要是传出去,鼎鼎大名的张县伯竟然被逐出魏王宴会,难道你就不要点脸面吗?当然,除掉李泰,众人来此的目的都很一致,就是想法设法羞辱张三,让其灰溜溜的滚蛋。但是张三现在这么一整,众人就提前完成了预定目标,将张三撵走了,可是怎么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呢?“殿下,怎么了?没事我就先走了,你们都是有涵养有学问的人,我在这着实有些不合适,告辞。”张三将两只油乎乎的手往身上一抹,看的众人一阵恶心。李泰此时留也不是,不留也不是,总感觉哪里出了问题。要是将张三留下,这不就自己打了自己的脸,毕竟自己刚才说了那些话,不留的话,貌似自己本意不是这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