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啊,取我贴身铁甲两副来,再多取锐利斧刃,坐看典韦破敌!”夏侯惇大喊声中,早有部曲亲兵送来上好铁甲。彼时铁甲,一副足有五十斤上下,两副铁甲就是百斤。鄄城城头,数万军马看着典韦身披百斤铁甲,试着踢腿纵跃,跳去足有一丈,不禁一起欢呼起来。“杀贼,杀贼!”鄄城喊杀之声震天,惊动的追击李典之兵的骑兵,以为出了什么变故,一起勒住了马匹。不到片刻,鄄城城门大开,溃兵涌入。李典满脸垂头丧气,看着山岳一般的典韦带着数百勇士满脸狞色向着并州军而去。典韦肩背之上,铁甲之外,足足数十根撩戟也有几十斤重,插在铠甲之上的牛筋处看着很是诡异。典韦身后,黄巾甲士虽然还是不着甲胄,却是人人手持利斧腰背标枪。“此乃何阵,明公兵书未见记载!”城头之上,夏侯惇为典韦气势折服,满脸都是惊叹之意口中喃喃道。“此乃黄巾陷阵,无甲胄护身,以血勇克贼,用命易命,天下何能敌?”城头之上,方广眼中忽然噙满了泪水。这军阵就和后世乞活军的战阵一般,拼的就是必死之志。看着昔日同袍就要浴血厮杀,方广牙缝中挤出两个字“披甲!”“杀!”夏侯惇被方广一声喊的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就在同时,并州军忽然大叫一声,像是觉察到了危险居然进入了城头弓矢的射击范围开始了凶猛的冲锋。“护我左右,贼兵至十步之外,可呼之!”处于黄巾陷阵阵型最前的典韦对着左右同袍大胜喊叫起来。他声若洪钟,一声喊叫,城头万军万民,都听得清清楚楚。“当当当!”并州铁骑亦可马上射击,不少老兵感觉到了典韦的可怕,在冲锋之时开始在马上对着典韦集火起来。只是大汉身披两幅铁甲,健步如飞低头前冲,又哪里有什么箭矢能伤典韦分毫?“百步了!”“五十步了!三十步了,小心了将军!”“二十步了!”“贼人已到十步了!”城头之上,曹军众将一起喊叫起来,就连夏侯惇夏侯恩兄弟都情不自禁地高喊出声。典韦听到已到十步怪叫一声,双手如风一般,漫天的撩戟发出阵阵呼啸,向着并州军铁骑的人马之上招呼。典韦怪力何等恐怖,此时四五匹大马,距离不过十步,被铁戟刺中,甲胄亦不能挡,贯革而出。“哗啦啦!”典韦身边,顿时倒下一片敌骑。“杀贼!”大汉身后,黄巾陷阵军,布衣死士也纷纷扔出了手中标枪。这些轻装甲士虽然没有典韦的怪力标枪却扔得很准。这自然是因为方广这队部曲有不少是邺城周边的猎户,惯于以标枪捕猎。无数短枪刺入并州骑军没有覆盖甲胄的面颊之处以及战马的双眼。战场之上,顿时血腥一片。只是很多黄巾军出生的士族,也只来得及扔出一两支标枪就被马槊骑戈钉在了地上。骑兵,步卒很快缠斗在了一起。黄巾死士标枪施展不开就挥动大斧专砍马脚,这却是当年张角部对付皇埔嵩官军的绝学。一时间,虽然不过数百人的互相冲击却杀得血流盈野。夏侯惇自从在谯县募兵起家,大小战阵经历何止百阵,却哪里见过如此血腥之战。双方军卒都有决死之志,他恍惚间却看见本应站在自己身边的谋士不知道不知何时已经披上了甲胄,站在了战阵之中。方广胸前火焰一般,偏偏头脑又和浇了冰水一般冷静。他虽然没有典韦的虎力,举手投足的动作,却无比的合理都是精炼到了极致的杀人之术。“方广……方广……方广……典韦……典韦!”不知道何时,整个战场之上,都响起了鄄城军民的喊叫声。方广一剑刺入面前一个被战马掀翻的并州骑兵的脖颈处,只感觉自己忍不住想对天嘶吼起来。被刘大耳坑骗,被自己看重之人出卖的怨愤在这一刻才彻底地疏解开来。远处,山岗之上,一个白盔白面,满脸冷傲之气的将军勒马看着战局。听着城头的呼喊,看着典韦和方广的收割,又看着从鄄城城头涌出的越来越多的曹军。张辽,张文远忽然一阵恍惚。“方广,此人不是谋士,识破陈宫举世的天纵之才?怎么血如此炙热?”张辽口中嘟囔,看着打一个少一个的部曲又轻轻叹了口气。“鸣金,鸣金,我军乃是无根之水,哪里能和曹军如此消耗在此地!”“郭贡何在?张邈何在,鼠狼之辈,只敢坐山观虎吗?”张辽话中充满了无奈的恨意。随着吕布军阵中鸣金之音响起,战场上剩下的并州铁骑缓缓退出了战场。整个鄄城城下不过顷刻死战双方都已经折损了大半。“大同先生,你,你怎滴能做冲阵之事?你要是损了些许毫毛,明公非要将我斩首于辕门之前的!我们乃是运筹帷幄之士啊!”“先生部曲如此悍勇,我夏侯惇服了!先生,如今并州军马新败,是不是乘胜追击以解鄄城之围收复兖州?”方广身边郭嘉满脸都是抱怨之色,拉着方广的袖子像是再也不敢放开。夏侯惇则是不自禁在马上弯了腰,身后曹操宗亲子弟人人看着方广都是满脸尊崇之意。“奉孝,元让,是我热血上涌,孟浪了!”“张辽虽退,高顺军却隐匿在乡野之中。吕布大军未至,不可轻忽!”“奉孝,我觉得,今日军心以振,从今日起,当死守鄄城,元让带着不少粮秣到此地,主公回兵前再不可野战了!”方广满脸都是严肃之色,对着郭嘉,夏侯惇缓缓道,言语中没有丝毫因为击退张辽而自傲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