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营之中,众人耳听方广之言,一起安静下来。现在主公,正在事业的上升期,大破吕布,真正一统兖州,就在眼前。谁不知道,搭车要搭顺风车?此时离开军营,去黄河边种田,方广决断,在帐中文武看来,更像是负气之举。曹操狐疑着盯着方广看了半响,缓缓开口。“大同,你莫非,是心中不悦,吾方才帐中拔剑?这才避让北去?”“我曹孟德心事,单论本心,方才之事,确有不妥!一个东郡郡守给你,随我南去平灭并州残军,何如?”曹操语气淡淡的,东郡郡守一职出口,让帐中众人,一起哗然起来。兖州八郡,现在只有东郡,真正在曹军掌控之下,其余七郡,泰山郡和徐州共治,剩下六郡,或者不服曹营调度,或者如陈留郡,济阴郡一般,公然和曹军相对。也就是说,东郡郡守,可以看做曹营中,份量最重的行政职位。帐中众人心中,方广和荀彧同为别部司马,荀彧的份量,因为颍川士族势大,还是稳压方广的。今日帐中,曹操之言,有方广隐为第一之意了。别部司马,权限还很是模糊,一郡军令,那就真是文吏之首了!曹操一言出口,众人目光,不自禁的一起看向荀彧。荀文若面色不变,只有熟悉荀司马的人才注意到,荀彧的眸子中,闪过一丝从没见过的焦躁之意。“主公,英雄一言,可是快马一鞭啊,东郡郡守,多谢主公厚意了!”“虽蒙主公看重,吾之心意,还是要先回东阿,主公,吕布再无和主公争雄之力,我军西南齐进,当再无阻碍!”“主公一统兖州,再有动作,哪里不要钱粮?东阿仓亭,就是我心中想好的之主公立业之本,军中可无大同,仓亭,则不可无吾。”方广一番话,却并没有说动曹操,想到鄄城,巨野,方广都是那个关键先生,曹操眼中,闪过一丝狐疑。“大同,仓亭虽重,枣邸,韩浩,还有新投的徐庶,都算难得人才,东阿有这数人即可,你何必非要回去。”帐中,方广脸露苦笑,心中暗叹,只怪自己太拉风,太出色,现在曹操用的舍不得自己离开了。看来要想依山谷所想行事,必须触动主公本心。“主公,诸位,其实吾去东阿,还有大事,黄河之北,东武阳之地,乃是主公当年入兖根本之地!”“今幽州大变,公孙瓒擅杀刘虞,自寻取死之道,袁绍虎踞冀州,北可并幽州,南可入兖豫二州,其部将臧洪,自领东郡太守!”“主公,西南无虞,东北乃是大患,我去仓亭,屯兵河南,觊觎河北,让本初之兵不可轻易南下,彼若北去,主公方无后顾之忧。”方广之言,乃是曹操一脉根本大略,他毕竟两世为人,可以立体将天下大势,统筹看待,见识格局,就是卧龙,凤雏,也不可比拟,何谈其余?曹操起家资本,来自袁绍立撑,两人更是合击袁术,这才有现在中原之势。只是此一时,彼一时。吕布陈宫偷袭兖州之时,曹操曾经向袁绍借兵,他当年长安胡闹玩友,得信却只是含混的让好哥们,速速把家眷迁往邺城。此话不似关切,更像是让曹操,送上投效河北的投名状。河北兵是派来了,不是打吕布,而是擅自占据了兖州之北的东武阳,还封臧洪为东郡太守,明摆着打了兖州牧曹操的耳光。方广此番话,触及到了曹孟德心中最深的隐忧,让他抚须沉吟起来。“精当!大同之言,甚是精当,主公,袁绍河北得势,非我之福啊,东郡,还真的要派个文武双全之人镇守!”郭嘉喝完米粥,精神恢复了许多,听了方广的话,拍着大腿当先赞叹道。荀彧眸子闪烁了一下,心中也有了决断。“主公,大同之言甚对,吕布已经不足为患,我军南下收割,北方不可不防,巨野之战,方广部曲锐不可当,就让他带许褚,典韦,太史慈,管亥镇守东阿即可!”荀彧表面赞同方广之言,其实,话中埋了倒钩。他口中武将,都是方广一脉,现在战功都在南边,把这些人打包捆绑在东郡,用意不可谓不深。“主公,吾去东阿,乃是以耕备战,哪里需要这许多虎贲之士?身边只带太史慈,管亥即可!”“典韦,许褚都是当世虎将,就在主公身边护卫,再逢吕布此等猛恶之人,主公便也不惧了!”曹操听到现在,脸色慢慢舒展开来,听方广说完,更是脸上挂满了笑意。“好,今日都依你,仲康,典韦猛恶,吾早已看在心中,加上族中雏凤夏侯恩,临阵再逢吕布,高顺,便也不惧了!”“那便如此,大同,你就先回东郡吧,记住了,本初还是吾的挚友,事情不要做过,万事自己决断,吾南向陈留,就不操心北郡之事了。”曹操话中意思,方广听得明白,主公如此奸猾,让他心中暗笑。这不就是敲打臧洪可以,却不要彻底撕破了面皮,万一闹大了,也不是曹操本意的指示?他自然知道,官渡还有几年,袁绍现在心思,终究还是在公孙瓒之上,去东武阳,万事皆可为。“诺,主公,吾一定以东郡为主公麾下郡治之模,日后兖州各地,一起行东郡之道!主公麾下,当再无钱粮之虞。”“大同,你那仓亭私学,除了儒家六艺,鬼谷一脉的医术,也要传授众人!”“吾身边医正,甚不顶用,吾之头风,还要看大同,有何良策呢!”曹操用殷切期待的眼神看着方广,缓缓道。方广看到老板信任温善的神情,表面自然满口应是,心中却是长叹。曹操头风,是慢性阵发性头疼,无论是高血压引起的,还是血管堵塞引起的,开刀是最好的。开刀下场如何,华佗经历,那是写在史书之上的。不开刀,金鸡纳霜多半好用,不过东汉末年,没有金鸡纳树,奎宁如何合成,方广心中也是没谱。“主公,此病吾在东阿,一定仔细研究鬼谷之道,想出为主公根治之法,主公身边,大同但凡所想,都有信函通禀,主公南下,一定保重!”“好!”曹操闻言,重重点了点头,目视北方,目光慢慢凝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