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丘城外,曹军军帐中,曹孟德抚须狂笑,他一眼扫过,麾下文武俱是满脸不解,仰头站起身来,拍着手中白纸,满脸得色。“吾父曹嵩,在东阿射杀南来胡酋!”“大同已胜河北臧洪,袁军留下甲胄兵刃北归,方郡守信中只说,北境无虞,现在春耕,一切顺遂!”曹操睿智感性,性之所发,常有狂态,这才有传世名作之诗,才有大江之上,舞槊仰歌!帐中都是老板身边之人,看着主公眸子,精芒闪动,飘忽不定,知道这是曹操高兴到了极处,也不禁一起凑趣出声。郭嘉方才捏了一把汗,此时第一个站起身来。“主公,大同文武双全,鬼谷一脉之能,还不算什么,嵩公老当益壮,才是惊喜啊!”“现在是陛下在奸党手中,否则就这阵斩乱民胡酋,是要封侯的,费亭侯一职,就凭东阿功绩,那是稳稳当当!”漂亮话说晚了,效用就要低了,手中摩挲着竹纸,眼神慢慢无良的夏侯惇,看准郭嘉的话缝,抢先开口。“那是自然,主公如此英明,还不是嵩公学脉,我夏侯惇,谯县主公同乡,有些微功,也是主公一脉血脉恩荫嘛。”“我朝州牧互争,和抵御北胡,西戎不同,当年段颎,杀的羌人统领,还没有那呼厨泉位高权重呢,怎么看,老太公尊荣,当在段颎之上!”“那是,看夏侯恩将军,可是伤了吕奉先的,主公一脉血脉苏醒,会是玩笑?”帐中文武七嘴八舌,说的曹操笑容,都有了天真的气质。就在气氛一片融洽之时,忽然众人耳中,传来一个不和谐的声音。“曹公如此威武,当年在泰山,就是没有方广相助,陶谦部曲,想来也奈何不得的,大同不过锦上添花罢了!”于禁一句话,帐中顿时安静了下来。所谓凑趣,乃是顺着主公的心思,逗主公开心。曹老太公怎么样,帐中谁人不知?你于禁要踩方广,还真的把曹嵩塑造成了力敌万人的武夫?当年老太公,差点尿了裤子,这事,不太适合提起的!吹牛逼没了格调,这话传出去,不是把主公放在炭火之上?众人目光一起看向于禁,就是荀彧叔侄目光,也都有责怪之意。于禁自知失言,脸一红,退到了众人身后,荀彧咳嗽两声,摆出曹营首席谋士的逼格,缓缓站起。“主公,老太公扬威东郡,这自然是大大的好事,只是文若心中有两个疑惑,还请主公解惑!”“哦?文若但可直言!”“这疑虑其一,太公毕竟年近七十之人了,就是操持弓弩,这射死胡酋的一箭,会不会是大同故意编排而出的?大同太聪颖了,恐怕也猜到了,主公会怒其擅挑边衅。”“言语间邀宠,也是平常之事!”“其二,袁绍脾性,最重世家豪阀面皮,方广拍胸脯说袁本初不会南来,东郡可是主公的根本之地!““方大同,他的话靠得住吗?”文人暗算,字字刁毒,更何况是荀彧这样的顶级文士,他几句话出口,荀攸也扯着嗓子,为叔叔呐喊助威。方才帐中凑趣的众人,除了郭嘉,其余人脸上,不自禁的露出了疑惑的神情。就在曹操沉吟,仔细想荀彧之言的时候,送信的东郡校尉,瘦小的身躯一震,目视颖川顶级文士,嘴角掠过一丝乡野白丁的讥嘲。“主公,曹公操弩杀人,东郡城数万甲士军卒,城头相助守城百姓,都看的清楚,郡守哪里会在此事之上,欺瞒主公!”“不瞒主公,此事,我小猴儿就在太公身边,看的清楚!”“河北人过河的时候,更是人人垂首,没有些许怨愤,袁绍就是再想对付咱们,北军士气不可用,更何况黄河封冻了,有锦帆贼众在,一时也不怕的!”寻常校尉,在曹操面前,哪里敢开口。偏偏方广挑的送信人,小猴儿,却是老黄巾出生,七岁的时候,就看过皇埔嵩筑的京观,最是胆大如斗。曹操偏着头,目光扫来,看着瘦小的东郡校尉足有移时,又仰天大笑起来。“说的好,冀州兵已经胆破,袁绍就要南来,调动邺城兵马,哪有那么便当!”“真是有其将必有其卒,你不是世家子弟吧?”“主公,吾叫肖猴儿,当年在地公将军麾下,别看我年纪小,当年在河北,还见过主公冲阵的英姿呢!”“和曹公在东阿城上一般!”东阿校尉居然是曹老板灭黄巾的漏网之鱼,还被他自己说了出来,引的曹操都是不禁一愣。“哈哈,没想到你和吾还有此等羁绊,来人啊,取酒来,就为吾当年一腔英雄之气,让这黄巾小子饮了!”曹老板豪爽性子发作,早有部曲送上酒来,小猴儿仰脖子就饮了。“主公,郡守说了,主公今日要是高兴,就让我再把此信給主公看!”“要是主公不喜,出了帐门,就怕此信烧掉,权当无此事!”“现在肖猴看,主公当是大悦的吧。”“嗯,什么信?大同还有花样,让你看脸色?”“自古送信,哪里有这般的,吾心中甚喜,信拿来!”曹操被面前校尉,说的好奇心爆棚,他接过面前信笺,扫了几眼,脸上喜色,慢慢淡了下来,脸上神情,说不清是高兴还是不悦。此封书信,曹孟德没有丝毫和帐中文武商量之意,他看完,面色如水,把信笺,塞入了长袍袖中。“好,吾知道大同之意了,你告诉他,张超无虞矣!”“吾饶此人一命,记得答应的今年夏粮,要比去年多上三成才可,否则,就是欺瞒主公之罪!”“去吧,告诉大同,七月吾军当在豫州了,让他亲自送粮来,久不想见,吾心中甚是想念!”“还有,太公若在东郡疲了,可自回鄄城,让昂儿就在方广身边,吾子见惯了世家之风,该让鬼谷之术,熏陶一番了!”“江河可入海,冰川雨水矣是入海,天下大道何等繁复,说起来,还是大同让吾明白了这个道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