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关张兄弟三人开口,殿中顿时杀气弥散。董昭听了玄德之言,眼皮子跳动了一下,不露声色的扫视了大耳一眼。他和兄弟三人,在几个时辰前,才和董承在洛水之上相逢,没想到,大耳已经和董承谈得那么深了。董昭和董承,虽然现在同一战线,其实并不是一回事。董昭身后,是颍川,关中世家豪门,董承则是自成一脉,西凉出生,一直野心勃勃。大耳跳过自己,和董承合流,董昭心中,顿时警醒起来,听了关羽,张飞之言,胖子缓缓开口。“陛下,杨奉,韩暹两人不恭,以律法治罪即可,徐晃徐公明,虽然是黄巾出生,却是忠义之人!”“此人一路护送陛下而来,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没有苦劳,也有疲劳,就因为是杨奉部属,便要斩杀之,是不是有些?”献帝不是果决之人,被刘备撩拨出来的杀气,听了面前胖子之言,顿时弱了三分。“公仁之言,也有几分道理,诸位看呢?”“吾看,徐晃还是非杀不可,纵然有小功,在杨奉麾下,就是大恶!”“陛下,徐公明定当要拿下的,陛下万金之体,身边哪里能有半点隐患,此等事情,乃是臣子份内之事!”历史之上,衣带诏之变,董承同刘备,马腾,就达成了完美契合。此方天地,因为方广,历史轨迹,已经有了诸多不同,大耳和西凉国舅心意相同,还是一样。这两人认识不过几个时辰,就默契无比,董昭都是远远不及。“非要杀徐晃,原来如此,刘玄德,果然不简单啊!”皱眉不悦的董昭,本来还是心中疑虑,为何刘备,非要杀一面未见的徐晃,忽然心中,就闪过了一丝明悟。大耳依仗者,关张之勇也,裹挟先帝,也靠着兄弟三人,敢打敢杀的名头。、不杀徐晃,此人为刘协所用,也是勇武之将,关羽和张飞的价值,在献帝心中,定然就会下降一些。刘备这是在抹杀潜在对手,独占小皇帝心中,金牌打手的位置。仁德之名下,是黑不见底之心,让心机深沉的董昭,细思极恐下,不自觉的离着大耳远了几步。“既然董公和玄德所想相同,此事你两人斟酌着办即可!”“杨奉,韩暹纵然有不对,一路护送朕到此,也是不易,不一定非要杀掉,拿下就行。”先帝斟酌半晌,又说了几句模棱两可之言。大耳,董昭,连声应诺,刘备心中,则是拿定主意,人不狠,站不稳,好不容易,攀上了当今天子大腿,杀伐果断,就是在朝中立威,曹操已经得了天时,地利。自己所依仗者,人设也,让朝中众人,看到了三兄弟的手段,就是刘备想的立威之举!刘关张三人,只身前来洛阳,却很是牛逼轰轰,辞出南宫之时,宫中众人,以献帝为首,已经被不知不觉的洗了脑子,好像三兄弟做事,就没有不成的道理。三人随着董昭而去,自然是要统领西凉兵马,伺机而发。就和陈登看出的一样,刘备到哪里,死亡,杀戮和背叛,也就跟随到了哪里。洛阳的天际,巨大的暗黑漩涡,正在形成。洛阳眼看就要沉沦在黑暗之中,许昌,却愈发的光明。东市祭祀,方广立威,不过数日,原来市集之上,成排的板房,已然拔地而起,这都是方广图纸,刘晔和徐庶营建之功。模块化的生产,靠的是许昌城南,新建的数处工坊。大半是在东郡,已然成熟的化肥,农具,纸张,印刷工坊。还有小半,则是专营木石之物的营建工坊。运输不易,既然新建大许昌,豫州以后就是方广安身立命之地,重新布局,也是理所应当之事。工坊诸事,都是石韬,孟建执掌。仓亭学塾教授,俗务缠身,哪里还是时间,在东郡教书育人。不但先生,投入到了许昌营建中,豫州缺乏人才,方广又和世家一脉,等同决裂,无人可用之下,一年生的东郡学子,几百人,分作数批,辗转来到了许昌城。城中,方广徇私,把最好的地段,留给了新建学塾,马氏五常,总掌新学之事。比起夺取世家田产,新建学塾,更是触动了颍川世人的底线,一时间,方广在颍川世人口中,成了妖魔一流。要不是麴义兵卒,把许昌控制的死死的,只怕方广车驾所过之处,石块菜叶,一样也不会少。方广口碑,两极分化,在世家子弟口中,是妖邪一流,许昌百姓,从豫州各地赶到此地的百姓,则都把方广,看成了大汉难得的好官,大官。其余不论,做工给钱,不是徭役白干,这一条,就足够众人爱戴的了。不过新城开建,各方花销开支甚大,钱花的流水一般。方广靠着面子,已经从夏侯惇那里,又把才交上的二十三万斛麦粟,借回了五六万斛回来,却也快坚持不住了。这一日,方广府邸,为了此事,东郡一脉文武坐在了一起,议论钱粮。“大同,城中学塾,市集,连带着城外工坊,一起大建,每日工钱,都要麦粟将近五千斛,还有材料,运输钱粮!”“现在府中,一共还有三万斛,只能撑五六日了,怎么办,要不,学塾,工坊先停了吧。”徐庶那么长时间没机会放火,帮着方广操心这营建许昌,心中的火,都要烧起来了。老徐急的满嘴都是燎泡,恨不得把手中帐薄,甩在方广的脸上。“大同,学塾先生,也有几个月,没开俸禄了,这不好吧,都是仰慕大同威名,边学边教的低门世家子弟,家中要吃饭的!”“大同,你答应我的霹雳车工坊,还差好多器械,这事拖不得啊,你看?”徐庶诉苦完毕,就轮到了孟建发言,刘晔摆烂。世人心中,一向淡定从容的方广,听了众人之言,也不禁苦笑起来。方广瞪了刘晔一眼,大头天才,像是做了错事一般,搓动着双手。“大同,霹雳车工坊暂缓也可以,只是泰山矿石,白灰,运到许昌,比起运到东郡,路程要远了许多,算账,这还没算进去的。”大头服软之余,又给了方广一棍,方广这次,像是连瞪他的力气,都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