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道上,广昌亭侯乐进,同益寿亭侯于禁,一起并马向东而去。两人跟着曹操数年,虽然已经封侯,却官位并不显赫。乐进此时,不过别军司马,讨寇校尉,于禁同为司马,官至险陈校尉,别说和方广开府仪同三司比,已然差了四五级。就是比起黄巾降将徐晃,镇守南阳郡,都逊色不少。于禁在东郡时候,本来是曹操麾下大将中,最早和方广相识之人。他却是算计太甚,故意疏远方广,这才眼睁睁的看着方广身边之人,飞黄腾达,一日千里,自己去升官缓慢。此次北征袁绍,于禁,乐进两人,并同李典,都憋了一口气,定要多拿军功,在曹营站稳脚跟。乐进身材矮小,性如烈火,最是记仇。今日讨寇校尉,显然心绪不佳,一张黑脸,没有半点表情。“文谦,都知道征讨河北,斩首之数,最看马匹,夏侯主簿那里,吾两人和曼成,什么也要不到!总是一句等着,吾却知道,昨日,就有五百匹好马,送去了穰城!”“人比人,气死人啊!”五子良将中,于禁最是眼皮子活泛,和荀彧叔侄,陈群,钟繇,都相交甚笃,消息来源也多。他一句话,撩拨的乐进的眼皮抽搐了几下,眼中更是射出一道寒芒。“不光马匹,兵刃,甲胄都是一般,妙才,那是方广的铁杆,当年没有主公之令,就敢借粮给他!”“这是自然,毕竟他侄子夏侯恩,现在威风的紧,切,这小子当年才到军中,得喊吾叔呢,也就现在,抱上了大同大人的粗腿罢了!”乐进气的脸色通红,他语速极快,人在马上,马鞭挥动下,**的坐骑不住的嘶鸣起来。“鱼有鱼道,虾有虾道,正路子搞不了粮秣军需,只能自己想法了!”“早点把朱灵架空,那可是主公之言,今日就把那个河北佬,弄成光杆司令,他也无处喊屈去!”于禁脸上闪过一道狞色,他和乐进对视一眼,两人同时点头,快马加鞭,直直向着朱灵大营而去。历史之上,曹操一直不待见朱灵,朱文博,虽然他史书之上, 官至后将军,却混的很是压抑!这其中是有缘由的!曹操在东郡的第一桶金,除了谯县募兵外,朱灵带来的三营河北兵,也是砥柱!袁绍素来心机深沉,何进召唤董卓,他便是最大推手。对于自己这个好友,曹操最是熟稔,朱灵,那是带着河北使命而来,监视自己的,明公对此深信不疑。本来史上,朱灵于公元二一六年被扒光,此方天地,因为有了方广,提前十九年,这河北大将,就要迎来屈辱。许昌城东不到三十里之地,朱字大旗,随风飘扬,此地正是朱灵大营。营帐最深处,一个身材魁梧高大的冀州汉子,屏退了众人,一个人呆立在帐中,想着心事。做为东汉本来最有前途的潜伏者,朱灵在河北战乱时候,家小亲眷为公孙瓒所俘获,他在叩拜后,毅然和公孙瓒反目,数年过去了,现在还是一人独居。想到河北峥嵘岁月,朱灵不禁无语凝噎,高大汉子,小心的从怀中掏出一张薄绢。三年了,从得了主公之令,领军南来兖州,已然三年了,只有这张薄绢和袁绍一人,才知道朱灵的身份。薄绢之上,正是袁绍自画像,站立在一处山峰之上,画像旁,还有本初诗作。“河北万年暖,日照峨眉峰!”“初平四年袁绍赠文博于邺城!”“峨眉峰,峨眉峰!”朱灵仔细端详手中画作,神圣的使命感,瞬间充满了全身。如今袁,曹最后的碰撞在即,九州北方,霸主一战而决,朱灵已然想定,无论如何,也要尽最大的可能,拖住曹操,以报主公之信!他犹豫了半天,还是舍不得撕掉手中绢布,正沉吟间,忽然听见帐外,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音。他独处时候,整个军营,只有校尉路昭敢无令而入!路昭乃是豫州小世家出生,为曹操安排为朱灵副将,在峨眉峰看来,很是稚嫩。朱灵小心收好绢布,抢过桌上的主簿账目,装作仔细检索的样子,果然帐门被推开,路昭那张大脸上,全是惊慌。“将军,丞相麾下近臣,于禁,乐进两人点兵到此,言明要见将军!”“发生了甚么事?难道主公,有意让吾军为先锋,和方大同先行向北?”路昭想的美,朱灵却知道,他虽然已经无比谨慎了,曹操那可怕的直觉,却一直盯着自己。先锋怎么也轮不到他那三营兵,于禁阴沉,乐进暴躁,两人入营,就和夜猫子造访一般。“想来曹公新有谕令,文谦和文则两位将军,才会来到此间!”“擂鼓,召集众将听令!”朱灵虽然身份存疑,治军却很是森严,后世有赞誉,说他统御和周亚夫一般。鼓声响了三通,军中校尉,裨将已然全员赶到。于禁和乐进,傲慢无比,连马都没有下,眼见面前众将云聚,不禁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坏水。“朱文博,如今大战在即,曹公令吾两人,伺机调度兵马,统筹各营!”“汝这三营兵,也是主公麾下的老卒了,此次当后入冀州,营中精兵,甲胄,可同吾泰山部曲暂并为一路!”“这,敢问可有丞相军令?”“丞相军令暂无,只是有明公令牌,文博不信,许昌也不远,尽可以进城一问嘛!”于禁神气活现,丝毫没有把朱灵同路昭放在心上。河北峨眉峰,重重的咽了口口水,他身份特殊,实在不欲多事。“吾在主公麾下时候,在东郡抵御袁绍,田丰,臧洪猛恶,正是麾下将士用命,才顶住了河北校尉!”“吾这才知道,河北校尉,精锐猛厉,甲于天下!”“汝三营兵,正好二十一个校尉,暂时全部分给吾和文谦吧!”“啊!这!”于禁胃口居然如此之大,校尉全部抽走,朱灵三营甲士战力,最少下降五成。他麾下校尉,都是用惯了的人,这被人明着抢走,心中顿时一阵酸涩。“吾在主公麾下的时候,常听丞相言说,军分内外,不可一概而论!”“吾在主公麾下的时候,丞相便很是喜爱泰山部曲,常言此军可自行整扩,如今也是借文博之力,毕其功于北征吧!”于禁奸猾异常,看出朱灵已然有反抗之意,三句话,句句不离吾在主公麾下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