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海国,孔融最爱的书房中,若是被半年前的北海相,看到此时昌郗的狂态,孔二楞子,都有和黄巾大将单挑的勇气。一屋子臭脚丫子味道,昌郗还将充满了污垢的大手,凑到鼻子下品味。眼前此景,看的书房大门处的管亥,如此粗线条的男人,都忍不住作呕欲吐。原来方广决意袭扰袁绍,保住兖州,就要拖住袁绍大军三个月。他将以青州为跳板,西向冀州,直接袭扰袁军的后方。青州袁军,以刺史袁谭总领,河北四庭柱中,高览最是名声不显,袁谭看中高览武艺,向袁绍讨要此人,伴随在身边。青州袁军布置,袁谭自领精兵一万,驻屯在青州州治临淄。高览部曲万人,驻屯在臧霸之北的济南郡,同泰山兵对峙。昌郗战力最弱,河北众人,更是人人知道,此人素来没有节操,当年在黄巾军中时候,是以上司大将的首级为投名状,这才反正了朝廷。昌郗部众虽弱,人数却是不少,足足两万余人,驻屯在青州最东的北海郡,守卫整个袁绍防线的最东端。在袁谭看来,这地方实在离着黄河中心对峙区太远,曹操,方广不可能从此地突破。就是泰山兵,习惯了山地,平原交战,也不会看中北海的海岸线。昌郗屯兵在此,就是个味道,就算孙权发烧,带兵坐海船打来,曹操都不会从此地突破。他们哪里知道,麒麟司农,看准的就是整条战线的最东端,昌将军贰心将军名垂青史,方广看来,不用一下实在可惜了。“汝是何人?臧将军让汝来的?小鬼,不要太拘谨嘛,大家都是乱世讨碗饭吃,有钱赚才是硬道理!”“这次臧将军,又准备了什么好东东?吾这里,可有奇石,足足千车呢!”昌郗搓着手,脚皮屑雪花一般落在屋子中,管亥目视此景,圆润的向后退了数步。“好东西,自然有的,许昌香水,兖州化肥,哪样不比竹纸赚的多?”“就是不知道,昌将军敢不敢接了?”“什么,香水,好,好,化肥就肥的厉害了,居然还有香水!”“现在邺城的大小娘们,哪个不想着那许昌奇物的,这臧霸,总算开了窍了,吾这里,他看中了什么?”“大公子的青州布防图,还是上好的河北皮甲,都好说,好说!”“昌将军,臧霸将军,看中的,还是北海的奇石,这东西兖州要的急,就是有个难处,不知道将军罩的住,还是罩不住!”方广之所以让臧霸部曲,带着管亥而来,一来是黄巾油腻中年男,不似赵云等人一般,满脸正气,天下闻名,一看就是主角!管亥黄巾出生,虽然官位马马虎虎,知名度却是颇低,黄河以北,无人识君!其二,管亥说话间,很多黄巾时候的用语口气,一看就是北方道上人!北海郡中,老管两句话出口,昌郗顿时感觉到,面前站立之人,一定是做老了灰色买卖的熟手。“罩不住?就是曹操,方广亲至,到了北海,是龙也得盘着,是虎也得卧着!”“好,等的就是将军一句话,其实臧将军的意思,北海奇石甚多,不如就在此间,开设工坊!”“将军那里现有兖州熟手千人,到此间来,袁谭那里怎么办?”“上千人?”昌郗闻言,倒吸一口凉气,敌国千人来投,不报临淄,可是大罪。半响,昌将军连手指都不再搓了,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房梁,口中喃喃自语,似乎在计算着油水。“好,开工坊,自然赚的更多,这香水,化肥,就当尔等的地租了!““什么时候能到?香水可有样品?吾自当派人,去乡野相迎!”“要的就是将军一句话,十日内,泰山自当有人到此,到时候,管他曹家,袁家,兄弟只管发财!”管亥说到这里,单手在前,行了个当年黄巾军,军中兄弟教友之礼,更是顺手塞上了一瓶许昌脱销的香水。昌郗接过香水,心中大喜,原来面前这位是黑道同行啊。他当下几步上前,就要拍打管亥的肩膀,以示亲昵!老官却是嫌弃他埋汰,退了几步,抱拳笑了笑,就仰头昂然而出。如此拿捏姿态,也是心中有数的道上大哥配置,昌郗不但没哟恼怒,反而看着管亥的背影,露出了贪婪的笑意。十日转瞬即过,这一日,北海城下,将近千人壮汉,随着管亥而来。此时真是初夏十分,这些打铁的汉子,都是袒胸露背,露出了结实的身躯,一眼看去,就是常做力活的体态。“好,没想到,臧霸如此大方,送来了这许多壮健!”“这下就是铁没有打出来,劳资把人扣住了,也都是上好军卒!”昌郗对着身边裨将低语,北海城门,缓缓打开,当先一人,正是当日相见的管亥。管亥身后,还跟着两个气宇不凡,满脸堆笑的男子。其中一个身高足足有八尺,顾盼间,全是英武之气。男子虎目熊体,胆色震慑的青州袁军,都不敢多看。昌郗一个咯噔,心中有数,眼前男子,定是臧霸亲信,用来护卫统领工匠的。另一个则是方广,身穿玄袍,顾盼间全是傲然洒脱之意,比高门世家子弟,多了几分淡然,比寒门苦读儒生,更添三分华贵!“开城门,开城门,今日羊入虎口!是个大喜日子!”昌郗眼见来人不俗,心中更喜,看到了臧霸的诚意!他搓着双手,当年袁谭,千辛万苦打下的北海城门,被缓缓推开。管亥统领众人,护卫着牛车缓缓入城。昌郗使了个眼色,身边最得用的部曲裨将,披挂齐整,随在将军身后。“香水何在?化肥何在?”“想起来,上次兄弟到此,都忘记了问名讳呢!”昌郗哪里是忘记,是规矩使然,这灰色买卖,不作兴随意探底。管亥也不回答,笑而不语,只是低头向前,急着进城的样子。昌郗眼见千人鱼贯入城,牛车停在当街之上,笑着掀开牛车布帘,脸上的神情,顿时呆滞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