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琊诸葛孔明,今日见过玄德君,皇叔仁德无双,贵胄天承,今日临襄阳乡野,据说乃是寻亮寒微之身,乡野草民,闻之甚是惶恐!”刘备一生,走到现在,不知道昧着良心,拍了多少公卿王侯的马屁。也不知道被糜竺兄弟,孙乾之流,灌了多少米汤,寻常恭敬之言,在大耳看来,还没有几斛粮米实惠。今日却是不同,看着面前一袭白袍的英俊少年,躬身行礼,满脸肃然之色,刘备明白,诸葛亮这个孩子,方才之言,绝非谄媚,而是字字至诚。大耳是黑的看不到底的深潭,潭水中,也长的全是乌鱼,虬龙之属。暗黑之人,对光明,反而格外的敏感。看着面前这个沉毅真挚的少年,玄德心中最后一片稍微光亮点的区域,忽然同面前孔明,产生了强烈的共鸣。这种共鸣,别说凤雏庞士元,就是关羽,张飞,都没有让大耳感受过。刘备平生,自从出师卢植,在江湖闯**后,第一次,第一次也露出了发自内心的欢笑。此份欢愉,非声色犬马带来的感官享受,玄德就是觉得,和孔明这孩子处起来暖心,万事不用提防计较。“卧龙先生,先生,备今日专程到此,乃是请先生,与吾并肩,扬大汉之威于天下的!”“今汉室颓微,丞相曹操,行虎狼之事,将天子握于手中,视如玩偶,比起当前权臣霍光,更见跋扈,废立天子,都在一言之间!”“司农方广,出生寒微,心如山川之险,行如狐鼠之贱,以黄巾旧人,开一方新学,蛊惑天下士人学子,乡野儿郎,欲复王莽苛政,为祸还在曹贼之上!”诋毁方广的措辞,大耳经过了两年的磨练,现在嘴巴一张,自己就播报了出来。他所言之事,也是诸葛亮心中最担忧之事。天下人间,除了司马懿,又有谁,能比卧龙,更明晰仓亭学塾的浩**之学?仓亭一脉学问,上到天文,下到地理,无所不包,无所不精,却少了经史子集都有的君臣二字,而这,也是少年孔明,最大的心魔。“孔明,汝可知道,当日在许昌,那司农行跋扈之事,劈手夺过陛下手中天子九锡弓箭,朝中文武,无人敢说话!”“汝要助吾,让许昌一幕,再不会发生!”刘备察言观色,何等犀利,一眼看出卧龙脸色不对,连忙拉着小诸葛亮的手,又补了一刀。大耳只感觉面前少年的手冰凉的厉害,一眼看去,眼中火苗,却是陡然升腾而起。“好,今日但为玄德公看中,此生愿在皇叔麾下效力,让吾炎汉再起,皇纲重兴!”诸葛亮用力捏住了刘备的手,浑然不知道,他已然上了天下间最大的贼船。“好,好,孔明先坐,先生大才,天下闻名,还请问如今天下大势,备当如何自处?”“玄德公,吾年纪尚小,何当先生之名?直呼孔明即可!““玄德公,今天下虽然大局纷杂,其实曹操一脉,已然拿捏了九州十分中的六分,剩下四分,也危若累卵啊!”“哦?还请先生详解,二弟,三弟,都过来,卧龙之言,天下可不是随处都能听见的!”刘备耳听肉戏,关键之言就要来了,一眼瞟过,二弟还在闭目装逼,离着远远的。张飞则才从茅房出来,边走,边系着腰带抖鸟,心中大怒,连忙招呼两人前来听课。云长,翼德,听出了大哥话中的份量,连忙靠了过来,只听的一句,就被诸葛亮之言震动了一下。“今北方州郡,曹操,方广大势已成,袁绍,马超虽有军马,却非万民一心,粮多兵精的曹军对手!”“至多一年,曹,方之旗,当遍于黄河之北也!”诸葛亮一言既出,刘备脸色顿时难看起来,天下丁口,甲马,大都在北境之地。按照面前卧龙的说话,这肥肉,已然进了曹操和方广的肚子了?“这,卧龙,汝这言语,太抬举那曹贼,方贼了吧!”“袁绍虽是草鸡瓦犬,那也是在二哥面前差了点,毕竟还有几十万人呢,就是几十万头猪,也能顶两年的!”“那马超,也是个狠人,未必怕了方大同啊!”张飞心中不服,忍不住出言争辩。要是庞统,简雍听到三哥发言,忍不住要怼回去的,诸葛亮却不相同,看着翼德的目光温润,不似关爱智,障的眼神。“张将军,袁绍麾下谋士,将军不同心同德,如此虽然势大,却无合力,不足以成事!”“马超一流,则空有甲马,哪里有力入主中关,武威一地,养甲士不过万人,曹操就是不打他,马家,西凉诸部,自己都要崩!”“当年李催,郭汜,不是一般?”“天时,地利,人和,曹操一脉并同方广,已然占据了天时运道,可谓大势已成啊!”“三弟,仔细听卧龙先生说,吾听先生之言,很有道理,玛德,曹操打仗,看着只会断粮道,只是打着打着,就打不过他了,原来是这般道理!”“方小贼更不用提了,当年不过万人之军,就破了袁术,现在,恐怕更加难缠了!”在诸葛亮面前,刘备倒是愿意说些心里话。或者少年的节操,让大耳不担心,诸葛亮会把他的悲观暴露在世人面前,大耳今日,难得的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了。“主公果然不讳言,不推搪,就事论事,颇通大道啊!”“曹操既然得了天时,现在江东孙权,行贩奴之事,得江东水道庇护,山越后院为依托,可谓占得地利。”“此子行事虽然乖虐,却务实无比,日后也定当难缠,孙仲谋,非等闲之人啊!”“卧龙先生,天时,地利,都为人所得,吾哥哥,难道就是那个人和?”二哥一般不发言,发言只要不装逼,倒是也经常一语中的。孔明目视这位主公麾下第一刀手,笑着点了点头。“玄德公,确实得了人和二子,不过这人和,却还未成型,也只算得了一半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