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何太后说的斩钉截铁的样子,刘辩都有些不忍拆穿了。为什么一个人可以把谎话说的如此理直气壮呢?难道她的良心就不会痛吗?难道她真的以为世界上就她一个聪明人,其他人都是傻子不成?!“我相信阿母一定是没有这么想过的,定是为奸人所蛊惑。”刘辩冰冷的目光中带着一丝嘲弄的笑意,看向了侍立在何太后身后的张让,幽幽道,“是吧张让?”只有一条胳膊一条腿的张让,噗通一声就跪了下来,“陛下!!”“奴婢曾经确实做过一些糊涂的事,可在陛下登基之后,奴婢真的……”“奥?”刘辩柳絮般轻飘飘的一声打断了张让的话,问道,“你的意思是,朕的阿母当真那么计划过?”“不,不不不,不是的陛下。”张让张惶紧张的看了眼何太后,语无伦次的喊道,“都没有,都没有。”“都没有?那你这是在欺骗朕啊!”刘辩戏谑道,“你说说你这张嘴里有什么话是真的?”慌乱到六神无主的张让,频频扭头看向何太后。可此刻深感危机深重,犹如泥菩萨过河般,连自身都难保的何太后,正在思索如何给皇帝一个答复,根本都没有功夫去想张让。“张让,朕念你是我阿母身边的老人,所以才留了你一条性命。可朕当真没想到,你竟然冥顽不灵到了如此地步,你是把朕的善念当做消遣了是吗?竟然还敢蛊惑朕的阿母,意图谋害朕,你是真的该死啊!”刘辩像是牙疼一般,捂着右脸颊,表情有些夸张的说道。张让磕头如捣蒜,哭喊道,“陛下饶命,饶命,奴婢伺候了太后一辈子,若没有奴婢,太后的起居一定会不适应的。”刘辩听笑了,“不,没了你,我阿母一定会更加的适应。”“赵野,送他上路吧。太后与朕要亲眼看着这个吃里扒外的狗东西断气!”“唯!”早就跃跃欲试的赵野弓着腰,走向了张让。他的手中没有任何的武器,可就在靠近张让之时,却像是变戏法般手中忽然多了一柄尖刀。他快狠准在张让后背上狠狠一刀,曾经的中常侍之首张让就噗通一声倒在了地上。只来及抽搐了两下,人就没气了。前前后后赵野好像只做了一个动作,走过去然后胳膊猛地一挥,张让的命就没了。刘辩倒是看的分明,赵野这一刀下去,又快又准的扎穿了张让的心脏。所以张让才会死的那么快。赵野这个小子的学习能力也是真的强悍,他这才捅了几个人,竟然就已经将位置找的这么准了,是个可堪造化的家伙。何太后被这一幕彻底的吓傻了,面色白的像纸一般,人也好像化身成为了雕塑,一动不动的,连眼珠都没有晃动一下。“阿母以后用人的时候,可不能太过于草率了,像这种混账玩意,就应该早点送他归西。”刘辩起身语重心长的嘱咐道。“阿母早些休息,朕还有些折子需要去处理,就不叨扰阿母静修了。”刘辩扔下张让的尸体,带人离开了长乐宫。跟何太后安也请了,事情也处理了。可以说真是一举两得,一点也不浪费。朝堂上那些蠢蠢欲动不安的声音都已经被刘辩给压下去了,他现在也没有必要将这个事情再拖着了,就算是他想借此钓鱼都好像已经没有鱼可钓了。只有野心,却不知如何治国,也不讲武德的何太后,以及一个漏网之鱼。现在也该是时候了结此事了。十常侍之乱,至此,才算得上是真正意义上的结束。……刘辩摆驾崇德殿的时候,殿前朱儁、曹操等人已经在候着了。“诸卿到的挺早啊!”刘辩坐上龙椅,笑呵呵对众人说道。众臣闻言,不禁无奈。皇帝留下一句冬狩,然后就带着四千兵马出走了近三个月之久。朝廷上积压了一堆的事情事小,更重要的是,现在这世道很乱。皇帝撒丫子耍了三个月,他们这些人的心也悬了三个月。“陛下不该如此任性的。”卢植上前,颇为无奈的说道。刘辩打了个哈哈,他自然知道自己这出门打个猎,却走了三个月给这些人的心理压力,于是态度很好的说道,“朕也没想到会走了这么久。”“原本,朕的的确确只是出门,不,出城冬狩而已。可出了弘农就遇到了山贼,朕看的心烦,在朕的眼皮子底下,那些山贼竟然猖狂到了那等地步。朕身为帝王,岂能容忍?这不小心就从弘农到京兆尹,再从京兆尹到弘农打了一圈。”众臣虽然知道这只是皇帝的借口,可谁也不好再说什么。“陛下,以后这种糙事可令臣去!”曹操上前说道,“臣此行,收获颇丰!”“草谷打成功了?”刘辩顿时欣喜问道。众臣:……陛下咱好歹也是大国,稍微注意点形象嘛。哪怕真的是打草谷,也不能就这么直截了当的喊出来不是。听着不雅观……曹操面色有些不自然的点了点头,“回陛下,很成功!收获了大量的皮毛,臣路上也是不经意,还顺带赶回了八千余头羊,以及三千多头牛。”“臣也不知道是谁家散落的,反正在茫茫大草原上,好像也无主,臣就给赶回来了。”众臣:……皇帝不要脸,这臣子,现在也开始不要脸了。曹操这话听的卢植等人面面相觑,但刘辩却高兴地恨不得原地蹦两下。近万头牲口啊!尤其是那三千多头牛,对屯田简直就是天降甘霖。“以后这种好事,要多做!这冰天雪地的,牛羊散落在草原上多可怜。我泱泱中国,当以仁慈为念,动物牲口也是生命,该照顾的时候我们应该义不容辞。”刘辩煞有介事的说道。曹操笑的有些拘谨,“臣遵旨,定将我大汉天威一以贯之。”“界碑处理的如何?”刘辩扬了扬手指,冲曹操又问道。曹操迅速敛容,一脸正色的说道:“回陛下,臣北入鲜卑五百里,但凡走过之地,皆已立下界碑。北五百里,东西八百里,皆已是汉土!”“虽然不是很大,但这是我们向北迈出的巨大一步,我们是不是该驻军戍卫?”刘辩问道。这个事当初他和曹操商量的时候,也是一时兴起,但现在界碑已经立下了,后续该干的事,还是要到位才行。曹操说道,“陛下,臣觉得暂时不宜驻兵。”“鲜卑两部蹇曼与魁头争国,正打的不可开交,鲜卑各部隐有分崩离析之态,此时驻兵,极有可能会促使这两部合二为一,合力对抗我大汉。”汉灵帝时,大汉的缘边九郡隔三差五就受到鲜卑的进犯。朝廷不胜其扰,汉灵帝一气之下,征发三路大军,数万骑兵,北上攻打鲜卑。这些事刘辩从宫中的一些记载上都非常详细的看过。但汉灵帝这个废物皇帝,遇见了鲜卑历史上为数不多的枭雄人物檀石槐。那一战败的极惨,三路大将夏育、田晏、臧旻皆被下狱,贬为庶人。这一战败后,鲜卑的气焰顿时便越发的嚣张了。不过在此后没几年,檀石槐就死了,而他的儿子和连呢,也是纯种的废物。刚当上首领没多久,在劫掠北地的时候,就被北地人给弄死了。到了现在,和连已经长大的儿子和和连的侄子争首领之位正打的火热,打的他娘都快不认识了。强盛了一时的鲜卑,现在又基本上回到了各部各自为战的时候。“不驻兵也可以,但朕以为当设一路军马于北地,亦或者平阳,隔三差五的出去巡视一下我大汉这块刚刚拿下,还没有完全捂热的土地。”刘辩说道。“陛下圣明!”曹操喊道。殿上朱儁、卢植等人听着皇帝与曹操你一言我一语,个个大眼瞪着小眼。都是两眼一抹黑的懵。他们根本就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陛下,朝廷何时攻下了鲜卑一地?”朱儁问道。刘辩抬手示意了一下曹操,“孟德,给司徒解释一下。”曹操冲朱儁拱了拱手,然后将他奉旨背着界碑北上的事情,给朱儁等人说了说。这些刘辩强行中一堆砂砾中筛出来的明珠臣子,听完之后,个个懵了。“这仗……还能这么打?”到现在还完全不了解刘辩为人的盖勋喃喃说道。曹操说道:“我大汉缘边九郡屡遭外族侵扰,百姓民不聊生。朝廷曾数度出兵,却从未真正将这些外族打服,寇边之事,也屡禁不止。外族能做的事,为何我们大汉就不能做?”“他们常言打草谷,我们也可以打草谷嘛!诸公,打草谷全无后顾之忧,而且收获极其丰厚。”这一仗,已经让曹操尝到一些甜头了。他现在非常推崇用这样的打法。“以彼之矛,击彼之盾,朕以为很合适。”刘辩斜倚在龙椅上,“而且,朝廷在北边的驻军,也不必常驻,就权当练兵之所,轮流驻守。”“陛下,臣请先驻北地,巡视我大汉这块全新的疆域,试一试鲜卑游骑的兵峰。”盖勋大声喊道,“臣再请陛下允臣携带界碑百块,以备不时之需。”“额……”刘辩对盖勋这么快就上道,稍稍有些意外。“陛下,臣以为盖将军需先整顿左右羽林军,巩固京畿防守,倒是臣这个司徒驻扎北地并不妨碍。皇甫太尉屯兵长安,一边打仗,却也丝毫没有落下朝廷差事,臣也一样可以。”朱儁说道。刘辩:……站了满殿武将的好处坏处,现在好像就听明显的。和之前的朝堂相比,这火气明显的蹭蹭见涨。司徒都撸起袖子准备亲自下场了,这还了得!“陛下,臣已经走过一趟了,北边是怎么样的情形也相对更为了解,臣以为应当由臣去。”曹操也上前掺和了一手。对于出门当强盗这件事,大家的热情格外的高涨。卢植板着脸,咳嗽了两声,“诸公,杀鸡何必用牛刀?驻守北地,巡视疆域,派一员将领过去便可,何必诸公亲自前往?”曹操立马反驳道:“司空,陛下曾言,用废物还不如直接不用。此时正是朝廷用人之际,卑职愿在北地为朝廷操练兵马,征选良才,以充社稷。”曹操回话的角度刁钻到让卢植一时语塞,但他也不是不清楚眼下的朝堂局面,迟疑数息后说道:“北地驻军,我看夏侯惇、张辽、张杨三人任去其一便可。”刘辩刚开始就是在这三人之间徘徊,只是看大家争的有些激烈,这才暂时压下。“其实,也可以是卑职率领左右羽林军前去,顺带操练这支已经烂到骨头里的禁卫。”直性子的盖勋当着大家的面,直接就开揭羽林军的伤疤。“臣附议盖将军之见!”卢植转身拱手对刘辩说道,“盖将军善操练兵马,左右羽林军北上之后,可以西园精锐拱卫京畿,以保陛下与社稷安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