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辩微微俯身,盯着胡氏女说道:“你可知道欺君是什么罪过?”“欺君……民女就是一个粗鄙的女人,不知这些。”胡氏女眼神变换了一下,摇头道。刘辩嘴角勾起一抹讥诮的笑意,“在朕的面前,收起你那些小心思,如果你不想自己族人陪你一起送死的话。”他严重怀疑,这女人看他只是一个孩子,想连他一起糊弄了。真不是一般的奸诈。“说!”刘辩陡然沉喝一声。侍卫两侧的刑卫,悍然拔刀,锋利沉重的精刀瞬间便落在了胡氏女的脖子上。随时随地都有小心思的胡氏女被吓得顿时一个激灵,“陛下……我……我说。”堂上的唐雎被刘辩这一声吓得更惨,差点一个激灵直接跳起来。胡氏女似乎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可唐雎早就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了。他的心思早已不在前面了,而是把注意力几乎完全都放在了后堂。当刀斧加身之后,胡氏女终于安分了下来。“陛下明鉴呐,民女这么做真的都是有原因的。”胡氏女哭的泪眼朦胧,脸上写满了冤屈,“王左他的确打了我,还不轻。”“算了,没必要问了,拖到城外斩首。”刘辩向后一靠,一脸厌恶的说道。满朝文武公卿都不敢在他面前耍这样的心眼,可这个乡野女人竟然敢如此戏弄他。刘辩真不知道她到底哪里来的自信?是真无知,还是把自己的无知当肆无忌惮的理由。“陛下,陛下饶命,饶命啊。”眼看那神色冷酷的刑卫真的要动手,胡氏女终于害怕了。她着急忙慌的喊道:“陛下,那都是假的,事实是我对王左不忠。”“而他也知道这事,为了自己的面子,他死死的捂住了这件事,还派人看着我。”刘辩摆了下手,刑卫一把将胡氏女扔在了地上。“你为何会找上蔡文姬?”刘辩问道。这才是他真正关心的事情。胡氏女这回是真的被吓到了,刘辩话刚问出口,她就迅速说道:“是凑巧,而我恰巧知道文姬姑娘,就想试一试。没想到心底仁善的文姬姑娘真的答应了帮助我,这才有了今天这个事。”这个答案,和刘辩猜测的毫无二致。这个女人的泼辣和不安分的心思,几乎就写在脸上,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人。“既然王左都没有对你大动干戈,只是派人看住了你,你为何还要设计陷害他?败坏他的名声。”刘辩喝问道。在这个时代,但凡稍微有点地位的人,都像孔雀爱惜自己的羽毛一样,非常爱惜自己的名声。一个名声糟糕的人,是没有士绅愿意和他们交往的,那样的人,只配和蛇虫鼠蚁一般的小人为伍。胡氏女面色间有些为难,支支吾吾了好半晌,才说道:“民女舍不下我那个……情郎。”刘辩:???玛德,现实版潘金莲?!“为了你那个情郎,你是不是还准备设计弄死王左?”刘辩喝问道。大汉律,对于不忠的妻妾,依律当判处死刑。“没有,没有,民女绝对没有那么歹毒的心思,只是想与情郎长相厮守而已。”胡氏女连忙矢口否认,但她那躲闪的眼神和频率极高的眨眼,却曝露了她的内心。这个女人,还真的想那么干。“带她出来。”刘辩起身从廊下走了出来。唐雎看到刘辩不再遮掩主动现身,连忙让出自己的位置,高呼道:“臣唐雎拜见陛下!”堂上众人和外面围观的百姓,看到刘辩这个十余岁的孩子,还有些好奇。当听到唐雎和胥吏们的高呼,顿时被吓了一跳,连忙起伏不平的跪拜行礼。“参见陛下!”这场面倒是真有那么一种山呼海啸的感觉。比刘辩在朝堂上的感觉更好。蔡文姬看到刘辩出现,不禁眼前一亮,心中雀跃。可她想起昨天晚上的事情,嘴巴又撅了起来。“免礼。”刘辩说道。“王左,你可有什么想要交代的?”王左心中慌乱到有些口干舌燥。他怎么也不会想到皇帝竟然会亲自审理他这个小小的案子。他那点所谓的面子,在皇帝面前,根本就是不值一提的浮云。“陛下,卑职不应该隐瞒事实,请陛下恕罪。”王左有些艰难的说道,“王胡氏与城中一个游手好闲的闲汉厮混在了一起,此事卑职无意间知晓后,为避免被人指指点点,便将王胡氏禁了足。”“可没想到那闲汉纠结了十数人竟径直闯到了卑职家中,向卑职索要王胡氏。”“卑职家中也养了几名伙计,平日里养马喂牛,那闲汉并没有在卑职这儿没有讨到好处。卑职本以为,此事应该就此就过去了,便在过了一段时间后,放王胡氏以自由。”“只是因为这件事情,我缩短了她院中的衣食用度,并让她干一些浆洗的活计。”“可没想到……”王左懊悔的摇了摇头。长出了几口气,他才接着说道:“没想到,就在前几天,她竟然在井水中下毒。幸好下人及时发现,否则,我家数十口人将尽皆命丧那女人之手。”刘辩对此无比诧异。你他娘的头顶大草原,只是禁足就罢了。现在都被下了毒,那女人都还活蹦乱跳的准备反咬你一口,你是有什么毛病吧?有特殊癖好?!“就在那天,那个闲汉再度纠结了一拨人闯进了我的家中。”王左接着说道,“卑职一时失手,把一个人好像给打死了。那闲汉以此为由,向我发难,不但索要王胡氏,还索要卑职所有的牛马。”“那是卑职所有的家资,岂能说给就给,所以卑职再度将王胡氏禁足,想和那闲汉谈谈。只是没想到今天被她趁机跑了出来,这才有了这事。”“还要劳烦陛下亲自御审,草民……惶恐。”刘辩:……听完这个故事的刘辩,五味杂陈。这个王左,表面看像个恶徒,仔细一看,这人指定有什么问题。这样一个女人,你还留着干嘛呢?当你王家祖宗吗?!“你拒不放妻,就是因为你杀了人?”刘辩问道。王左点了点头,面色间带着沉痛之色,说道:“陛下亲自御审,草民知道此事无法隐瞒,杀人之事,草民愿意一力担之。这件事,跟我家中那些伙计没有任何干系,还请陛下明鉴。”看的出来,倒是一个有情有义的汉子。“好像杀了人……你这个好像是什么意思?”刘辩并没有放过这个细节。王左解释道:“卑职当时打了他一大棒,然后他就直挺挺的栽了下去,人事不省,是那闲汉说那人死了,草民当时看着……也好像是死了。”刘辩对这个人,顿时也是无话可说了。什么事都还没弄清楚呢,就已经准备担杀人的罪过了。就他这个脑子,到底是怎么把生意做到这么大的?“唐雎!”刘辩唤了一声,“查查这个闲汉到底是什么情况,将人带来!”“唯!”审讯暂时告一段落。蔡文姬径直走到刘辩身边,问道:“陛下,你觉得这个凶神恶煞的家伙说的是真的吗?”刘辩没好气的反问道,“难不成你还觉得那胡氏女说的是真的?”蔡文姬扭扭捏捏的嘟囔道,“反正我就是觉得应该再审一审,那个胡氏女挺可怜的。”刘辩:???姑娘,你是不是脑子秀逗了?你的才思敏捷上哪去了?昨晚睡觉落家里了吗?这难道还不够明显?!“所以你有什么想法?”刘辩故意问道。他想试试蔡文姬的圣母底线到底有多高。蔡文姬很认真的想了片刻说道:“如果那个胡氏女当真不忠,红杏出墙,那就浸猪笼,打杀了她。如果她并没有这一档子事,就是说,没有办法确定,我想请陛下令王左放妻,还她以自由。”“让这样一个女人,从王家出去,对王左也是一件好事不是吗?”蔡文姬这一番话,让刘辩忽然间有些不懂了。他看不明白蔡文姬这葫芦里到底在卖什么药,她是因为不甘心自己眼瞎才这么做吗?“在朕坐在这里,当王左说出这些话之后,你觉得他还会再继续禁足王胡氏吗?”刘辩无奈说道。多么清秀聪颖的小姑娘,怎么就在这个事上绕不过去了呢?蔡文姬愣了一愣,“好像还真的是……”刘辩看了一眼,默默摇头。别好像了,就是如此!“我竟然被利用了。”蔡文姬终于回归了现实,抓狂的低声喊道,“我想打死那个姓胡的女人,怎么能有这么贱的人!”“所以你现在是觉得王左说的是真的?”刘辩笑问道。蔡文姬眼帘轻垂,神色有些幽怨的看着刘辩说道:“陛下方才在后堂的一声怒吼,我也听到了,虽然我不想承认我被人给骗了,但陛下您如此从容淡定的样子,我不承认又能如何?只是显得我更加弱智罢了。”“认吧,我的确是被人给骗了。”蔡文姬脚踏实地之后,刘辩悬着那颗心终于落了下来。他老担心蔡文姬有一颗想和乐山大佛争位置的广博圣母心。这东西,真要不得。“胡氏女方才在后堂该说的已经都说了,她对那个闲汉情难自抑。”刘辩说道。蔡文姬的眉头瞬间皱的跟一道道河谷似的,瞪着大小眼说道:“她是不是有什么毛病啊?放着这么大的家业不享受,喜欢跟闲汉受苦?”“因为闲汉长!”刘辩笑道。“长?什么长?”蔡文姬不解问道。刘辩恶趣味了一下,摆手说道:“开个玩笑,朕并没有问缘由。”蔡文姬看着刘辩,目光微微下移。她好像明白了。陛下,您不正经啊!刘辩被蔡文姬的眼神看的心里发毛,她竟然好像懂了……她连这个也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