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自己的小命,刘辩还是非常重视的。他现在虽然准确意义上算是第二条命,但他也不想丢。权衡了一番之后,刘辩说道:“有张辽与英林在朕的身边,无碍。”为了攻打冀州,刘辩这一次可谓是尽起所有兵力,各方将领皆汇聚东郡。整个兖州,仅有单父与昌邑留下了一些兵力镇守。其他各地,皆只有地方守卫和屯田尉。“有张辽与英林二位将军护佑陛下,应该是无虞的。”荀攸说道,“荀将军身兼屯田重任,又兼朝廷机要,督军邺城之事,不若由臣前往?”“善。”刘辩当即就同意了。不管是荀攸还是荀彧去,他都比较放心。这二人行军作战更为稳重,也是刘辩心中督军邺城的唯二人选。邺城之战,是整个冀州之战的关键,刘辩不图大胜,但求稳妥。只要不是贾诩去就行。如果让这老小子去邺城,胜仗的概率极高,但风险的概率也极高。他用的那点子就不是正常人能想到的,赢了是奇谋,输了也就彻底了。堂上众臣再无其他反对意见,此事也便这样定了下来。军令很快便传达到了每一位将领的手中。长久以来,不是给皇帝做陪练,就是在修筑驿站的夏侯惇接到这个军令,兴奋的连干了两坛酒,他终于站起来了。两坛酒下肚后,夏侯惇又开始了疯狂的串门子。他先后见了此时在聊城的所有将领,这家借几把刀,那家换几匹马。他甚至于把整个聊城所有的匠工都召集了起来,让他们照着陌刀的样式打造一批刀。而且,这一切都还是他自掏腰包。荀攸在接下了这个差事后,也已开始了紧锣密鼓的准备。粮草,军械辎重等等都是他这个督军需要去操心处理的事情。听到夏侯惇在城内的大肆折腾,荀攸急匆匆赶了过来。“夏侯将军,军中兵器都准备的十分充分,你为何还要再打造刀?”荀攸赶过来的时候,夏侯惇正带着麾下的几名校尉,和一群匠工,在铁匠铺忙活。“原来是荀军师。”夏侯惇见到荀攸,嘴咧的跟那大马猴似的。他还有些不好意思的笑道:“是这样的,军中配备的兵器虽然齐全,但这不是分成了很多种嘛,骑兵配横刀和劲弩,步卒多长枪,盾牌手是横刀和盾牌。”“但我不想用多兵种,我虽然很少打大型的战斗,但和山贼也打过不少场了,多兵种的配合,我这实在是有些打不来。所以,我就想着要不然我全部弄成单一兵种算了,全部手持陌刀的重骑兵,嘿嘿。”“就这阵势的兵马一出去,谁看了我不得先胆寒三分!”荀攸:……“你是真能折腾,算了,此事我与你安排吧。别让他们打了,将作监打造的兵器,他们打不出来。”荀攸没好气的说道,隐隐有些头疼。夏侯惇一听顿时眼前一辆,“这好,这好,那就有劳军师了。”“我们方才还在一起琢磨呢,这刀打出来看着好像一模一样,可根本不经砍。”荀攸眉头轻挑,内心暗道,那你以为呢!若将作监打造的东西,能这么快就被这些寻常的匠工仿制出来,那数百人好几个月的辛劳岂不是白费了?“此事,你就别管了,我来做安排吧。”荀攸说道,“让这些人都散了。”夏侯惇高兴的像个孩子,连连应是。为了给自己凑一支他心目中的重骑兵,他把该想的招几乎都快想完了。但差距还很远,战马不足,刀也不够。荀攸从夏侯惇这儿离开后,直接来觐见了刘辩。“他要搞一支重骑兵?朝廷都没有打造重甲,哪来的东西给他打造重骑兵?”听到夏侯惇竟然又要整幺蛾子,刘辩都想把那厮直接留在聊城了。一天天的,正事不干,尽想那些有的没的。“陛下所说的重骑兵,可能和夏侯惇想要的重骑兵是不一样的。”荀攸轻笑道,“他想要的,应该就是人手一把陌刀,再配备劲弩的重骑兵。”“那踏马是轻骑兵。”刘辩没好气的骂了一句,“重骑兵肯定是要重对不对?人马皆披甲,再配上陌刀,这勉勉强强还能算是重甲骑兵,他说的那东西哪算得上是重甲骑兵。”荀攸心中一惊,“陛下,您方才说的是人与战马皆披挂甲胄?”荀攸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骑兵,但他能够形象的出这样一支骑兵的杀伤力。刘辩点了点头,说道:“打造这样一支重装奇兵可并不容易,不但在甲胄和兵器上要求严格,战马也要精挑细选耐力极强的良驹,将士更是要有强悍臂力的勇士。”“不过这样一支骑兵,如果打造出来,战阵冲锋时,对于敌人而言,也会是噩梦!”“面对钢铁城墙的横推,不管多么坚固的阵型,应该都很难坚持下去。”荀攸能够想象这样一支骑兵在战阵冲锋时的杀伤力。他听完之后,立马就动心了。“陛下,这样的重装骑兵其实可以打造一支,也不需要太多兵力,只需两千人足矣!”荀攸劝道,“这简直就是战阵冲锋的利器。”刘辩摩挲着光洁的下巴,嘀咕道:“好像还真的可以做一做,试试看是吧?”荀攸重重点头。这样一支骑兵,他仅仅只是听着就动心了。一支人马皆披挂重甲的骑兵,试问谁能不怕?更何况他们的敌人,真正着甲的士卒都还比较少。别看个个吹嘘着带甲之士多少万,可真正着甲的将士一般都不足两三成。“拟旨,让将作监琢磨琢磨,这个事可能还真的能搞。”刘辩吩咐道。“唯!”荀攸应了一声,亲自提笔拟旨。这个差事,他干的十分顺手。圣旨写好,刘辩检查了一下之后,命赵野搬来大印往上一摁,便派了出去。希望将作监能尽快将这些甲胄打造出来,荀攸心中想着。片刻间,他连重装骑兵的人选都已经物色好了。“陛下,该准备的都已经准备妥帖了,明日便是吉日,可拔军出征。”荀攸说道 。“那就明日让朱儁代朕祭祀,征冀州。”刘辩长身而起,负手沉喝了一声。“唯!”他终于要开始对冀州动手了。穿越至今,已经近两年的时间了,收复山河的征途,远比刘辩想象的要漫长和艰难。但好在这个开端,目前看来,还是好的。一切也还算顺利。……日山三竿,艳阳高照。这又是一个明媚的天气。燥热的盛夏已经过去了大半,秋天的影子已经隐隐约约可以看见了。朱儁主持了祭祀仪式,刘辩亲自点将送大军出征。两万大军离开之后,聊城忽然显得有些空阔了许多。刘辩在聊城的临时行辕,据说是一位豪绅修筑的坞堡,也可以称之为城中城。那个豪绅在朝廷攻打泰山郡的时候,听说就跟着刘岱等人的叛军跑路了。他的具体身份,刘辩并没有什么心情去细究。不过看那坞堡,那个人的身家应该和有糜半城之称的糜竺比起来可能也没差多少。别人修坞堡多用的是土坯砖,或者直接是以土夯筑而成。可这个姓田的豪绅是直接以青砖砌筑。修筑这样的坞堡,他可能用了同样大小的一山铜钱。豪绅,豪绅,简直是把任性发挥到了极致。“参见陛下。”急匆匆出门的蔡文姬怀中抱着一摞书,和刘辩撞了个正面。“你这是做什么去?”刘辩俯身捡起掉落的两本书,问道。虽然蔡文姬家的亲戚走了已经好些天了,但他们两个下一步的正事到现在还没有办。倒不是发生了其他的意外,实在是刘辩这些天里太忙了。朝中的折子,还有移兵北上的军机要务,让刘辩几乎每时每刻都不得闲。到了深更半夜,刘辩倒是强烈的有那个心思,可却也是有心无力了。脑子里念头刚冒出来,人就已经酣然入睡了。那个事情一直悬而未决,猝不及防便想起来的不仅仅是刘辩,还有蔡文姬。看到刘辩,蔡文姬的心思就忽然间莫名其妙的没了衣服,她红着脸,低声道:“妾身,不,那个,民女准备去给城中的孩童授课。陛下大兴科举,倡启蒙教育,我在城中闲着也是闲着,便想着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刘辩轻笑着点了点头,“你这个事比你给别人打抱不平要靠谱一些,我们在聊城可能还要待一些时日,你既然愿意做,那就去做吧。”蔡文姬眼波如水,嗔怪的看了一眼刘辩,“陛下,人家也就是失误了那么一次而已。”“是是是,仅有一次。”刘辩大笑道。蔡文姬脸蛋俏红,表情不禁有些幽怨,“也就那么一次嘛,您就别老是拿那件事来取笑人家了。反正那种事情,我下次也会再干了,太丢人了。”刘斌哈哈大笑了起来,“去吧,去吧,早点回来。”“唯。”蔡文姬应了一声,刚要迈步,却又忽然间折返回来,红着脸悄声问答:“陛下说的是……晚上吗?”这简简单单的一句话,瞬间让刘辩内心发烫。这姑娘可太懂事了。他微微笑着点了点头,意思不言而喻。晚上早点来,我们兴风作浪。蔡文姬那张粉嘟嘟的脸蛋,顿时红的更加彻底了。她以极其微弱的声音,低低应了一声,抱着书夺路而逃。话是她主动说的,害羞的也是她。刘辩心情大好,口中情不自禁的带上了来自家乡的小曲。就连那燥热的太阳都好像明媚了许多。不过刚走了两步,刘辩就看到了在墙角鬼鬼祟祟探头探脑的刘协。刘辩招了招手,“协,你这是在做什么?”“皇兄,我……我……”刘协低着头,唯唯诺诺的走了过来。刘辩一看这小子的样子,就察觉到心里有鬼,“你做什么了?”刘协的头低的更低了,“兄长,这事真的不能怪我,是朱雀自己摔倒的,我刚好过去找她说话,然后在她摔倒的地方也摔倒了。”刘辩听了个云里雾里的。朱雀是朱儁的孙女,年纪与刘协相仿。朱儁的儿子朱皓是豫章太守,因为豫章那个地方近来不是很太平,在得知朱儁人在兖州之后,朱皓就将自己的家室送了过来,请老父亲帮忙照顾。“你说清楚点。”刘辩沉声道,“你的意思是你和朱雀在同一个地方摔倒了是吗?”刘协低着头轻轻点头。“没摔伤吧?”刘辩问道。他第一时间想到的,可能是刘协把人家朱儁的宝贝孙女给伤到了。刘协又摇了摇头。“那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一个男子汉大丈夫,怎么说话扭扭捏捏的,到底怎么回事?”刘辩有些不耐烦了,问个话跟便秘似的,让他极其难受。刘辩脸色一板,刘协瞬间就支棱起来了。他迅速抬头看了一眼刘辩,说道:“臣弟一不小心把朱雀的裙子给拽下来了,然后她现在非臣弟不嫁了,已经去找她的祖父了。”“皇兄,我真的冤枉啊,我就是快要摔到的时候,也不知道怎么想的,顺手就拽了一下,其实也没扯下来多少,她系的可牢了。可她现在赖上臣弟了,皇兄,我该怎么办啊?”刘协都快急哭了。刘辩听完事情的前因后果,情不自禁的笑了起来,差点没乐疯了。“既然朱雀非你不嫁,你就娶了便是。”刘辩笑着说道,“朱雀也是个美人胚子,不至于辱没了你,她的祖父是朝中众臣,一生清廉,这是一桩好事。”刘协的脑袋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不,皇兄,我不要。”“为什么不要?”刘辩没好气问道,“你小子还学会了挑三拣四是不是?”“不是啊皇兄。”刘协哭丧着脸,“可我打不过朱雀啊,皇兄。”刘辩:……“打不过,练去!”刘辩不禁乐不可支,竟然还有这么荒唐的理由,“你一个男子汉,打不过一个弱女子,你还好意思说出口。”刘协哭丧着脸,那表情就跟谁欠了他百八十万似的。“兄长,我真的……不能拒绝吗?”刘协小心翼翼问道。刘辩决定给刘协好好的上一课,他问道:“那你喜欢朱雀吗?”这个问题对于刘协而言,显然有些超纲。他绷着小脸,认真想了半晌问道:“兄长,什么样算是喜欢,什么样算是不喜欢?”“喜欢啊,这是一个很博大精深的词汇,简单讲,就是你喜欢跟她一起玩。”刘辩认真组织了一下语言。他觉得这个说法对大人而言,也同样适用,算是喜欢的普遍解释。喜欢跟她从白天玩到黑夜,从少年玩到中年。那应该就是真正的喜欢。“奥,那我……”刘协很严肃的想了又想,说道,“那我应该算是喜欢吧,我喜欢跟她一起玩。但,兄长,可我还是打不过她怎么办?”“朱雀太喜欢动手了,说不过打我,骂不过还是打我,不开心也打我。”刘辩:……“朱雀这才来了多少天,你竟然都沦落到这么惨的地步了,你就不觉得丢人吗?打不过赶紧练去,争取早日打赢,那个时候,也许你就能真正明白喜欢是什么了。”刘辩说道。刘协极不情愿的点了点头,“好吧,我练。”他抬头看了看刘辩,“但,兄长能不能先帮我把这门亲事推了,我还小。”“难得人家姑娘这么向着你,可以先定亲嘛,其他的事情暂时不着急。”刘辩故意说道。刘协的脸色瞬间又垮了下来,嘀嘀咕咕说道:“兄长帮那小丫头片子,不帮我。”“赶紧练去,你还好意思嘀咕。”刘辩喝道,“我这都是为了你好。”“……奥。”刘协极不情愿的走了。忽悠了刘协一顿,刘辩的恶趣味得到了极大的升华。两个孩子的小打小闹,刘协竟然还认真了,只能说真的是孩子心性。但很快,刘辩就笑不出来了,因为朱儁真的带着他的孙女来了。刘辩打发走了刘协之后,刚准备舒舒服服的躺一下尸,刑卫忽然禀报朱儁觐见。原本,刘辩觉得这大爷来肯定是有什么正事。结果并不是。他带着朱雀,见到刘辩就开门见山,直截了当说道:“陛下,臣想为我这孙女求一门婚事。”刘辩的脑瓜子瞬间嗡的一声。小孩子闹着玩,你这大爷也跟着凑什么热闹。“朱司徒,该不会是想将朱雀许配刘协吧?”刘辩有些难以置信的问道。朱儁含笑点了点头,“陛下实慧眼如炬。”刘辩:……“朱司徒,朱雀和刘协都还小,你这样子是不是有些操之过急了?”刘辩问道。当朱儁掺和了这件事,刘辩就不敢草率应对了。“不算急了,朱雀再过两年也就到嫁人的年纪了。正好她今日与臣说及了此事,还说什么非陈留王已经不能嫁了,虽然孩童之言不可全信,但臣觉得此事可以早点定下来。”朱儁说道。刘辩差点忘了朱儁这大爷的脾气。这大爷出身寒门,一生重礼,甭管大礼还是小礼,在他那儿都是大事。小朱雀可能并没有向朱儁说裙子的事情,但貌似朱儁也猜到了。就这么一点事,在刘辩的眼中,都不能算是个事。毕竟孩子嘛,打打闹闹的很正常。可在朱儁这儿,显然不能这么看。“这孩子间的打打闹闹,朱司徒也不必过于紧张,婚姻之事非同儿戏,朕以为还是应当慎重一些才是。”刘辩故意说道,准备试探一下朱儁的态度。朱儁拂须笑了起来,“若换做是旁人,臣肯定得慎重考虑,但是陈留王,臣似乎并不需要再考虑什么。陈留王少年机警,行事稳重,我这孙女于陈留王为妾,实在是高攀了。”刘辩被挂在那儿了,半晌不知道该说什么。这大爷,真的是认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