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想接锦绣回府,说到底锦绣已然是我秦家妇,不好总待在娘家,没得叫人笑话。”蒋氏说。“蒋逢春你也别在这里和我绕圈子了!”董氏连名带姓直呼忠勇侯夫人名讳,“昨日圣上明旨下发赐了秦朗宅子,秦朗一旦搬出去住,就等于将忠勇侯府不睦,将你两个女儿对我们锦绣动手的事情挑到明面儿上来!你这边眼看着没有办法了,这才登我国公府的大门想把我们锦绣接回去企图辖制秦朗不许秦朗搬出候府,来全你们候府的面子,是也不是?!”陡然被董氏不留颜面戳穿,蒋氏脸色越发不好看,吴嬷嬷忙接话:“世子夫人,我们侯夫人这也是为了一家子着想,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您说……这好好的父亲母亲都在呢,怎么能搬出去住!您看镇国侯府如此兴旺,还不是因为不分家,所以才有了冯家十七郎这样的福气!这……父母在世就搬出去,将来我们世子爷仕途上怕是要被人拿孝道说事了。”一个嬷嬷,犯不着董氏自降身份搭腔,董氏只端起茶杯喝茶,冯亦程不紧不慢开口问:“这话是侯夫人的意思?”蒋氏也不愿和冯亦程搭话,想端茶喝口水,这才发现董氏连杯茶也没给上,顿时火冒三丈甩了甩帕子:“我这也是为了秦朗他们两口子好。”“侯夫人真是好大的口气,皇后娘娘叮嘱姐夫住新宅走新路,您竟说不让姐夫搬出府是为了姐夫好,难不成您比皇后娘娘还英明?!”冯锦桐抬眉问。蒋氏心里咯噔一声,给他一万个胆子,他也不敢质疑皇后娘娘的话,训斥道:“你休要胡言!”冯亦程目光灼灼,声线轻漫:“侯夫人今日没有带候府两位姑娘向我二妹请罪,摆着谱进了我镇国公府的大门,嘴皮子一碰就是要把我二妹接回去!侯夫人是觉得我们冯家怕你忠勇侯府,还是觉得我冯家蠢到会将我二妹送回忠勇侯府任你磋磨?!”“不怕明着和侯夫人说……”冯锦绣也慢条斯理开口,“那日姐夫上门负荆请罪,我二姐告诉姐夫,我二姐生受了你女儿那一石头不还手,为得就是拿命给姐夫出府铺路,倘若姐夫没有搬出忠勇侯府分家的勇气,便配不上我冯家女儿,和离是免不了。即便拼到鱼死网破一纸休书求去……我二姐也断不会再和姐夫过下去了!”蒋氏和吴嬷嬷都睁大了眼,怎么也想不到冯锦绣看起来柔柔弱弱的一个人,竟然能用这样的毒计!和离?!清贵人家哪有和离的!蒋氏气得手都在抖,冯锦绣好恶毒的心肠,这分明就是要把他往死里逼啊!冯亦程凉薄的视线扫过吴嬷嬷,冷笑:“如今陛下下发明旨,皇后娘娘殷殷叮嘱,谁敢用孝字说嘴秦朗前程就是指责陛下和皇后娘娘!秦朗已然收拾箱笼只等搬出候府,大好的日子等着我二妹妹。倒是侯夫人……这么多年暗室欺心、不折手段,要的不就是这个世子位吗?如今秦朗光明正大让出来,侯夫人怎么又不敢磊落接着了?”吴嬷嬷惊了一身冷汗,刚才他就在拿孝字说嘴。“董婉君,我今日好心亲自上门接冯锦绣回府!你满大都城打听打听有我这么大度的婆母吗?我竟半分好没落下?!一杯茶还没有喝上,反到被你镇国公府两个孩子把脸按在地上踩!”蒋氏也是气得不行,连名带姓的直呼董氏,把茶机拍啪啪直响,“我就算是继母,可秦朗的父亲我们家侯爷总还在吧!父母在不分家,你们冯家二女儿刚成亲就撺掇秦朗搬出候府,还有没有孝道可言?传出去不怕千夫所指吗?”董氏徐徐往茶杯里吹了口气,懒得和蒋氏饶舌,只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你自以为我们冯府到底是把姑娘嫁到你们候府,你又是正经的婆母,就算顾忌着往后锦绣的前程,我们冯府上下也得敬着你!可蒋逢春……我们冯家世代硬骨,不是谁想啃就能啃得动的,还是回去掂量掂量你的牙口想清楚再来吧。”“董婉君!”蒋氏拍桌而起,摔了帕子就要走,“我们走着瞧!日后有你哭着倒霉的时候!”吴嬷嬷连拉带扯才堪堪将怒火冲天的蒋氏拦住,一个劲儿的使眼色:“夫人,大奶奶受了伤,世子夫人是娘家人,难免生气说话不好听您也多包涵包涵!您这脾气太直,要是真走了两家误会怕是解不开了!”冯亦程抬眼瞅着要甩帕子走人的蒋氏,慢条斯理开口:“说到我二妹的伤,敢问侯夫人我二妹落水昏迷之后您将我二妹的陪嫁丫头卖于哪家人牙子了,那五个陪嫁丫头的爹娘正跪在我们国公府门前求问,我也好奇哪家的人牙子后台如此硬,那五个陪嫁丫头身契还在我二妹妹手中,他就敢从侯夫人手中把人带走!还是……其他五个丫头同明玉一样,被侯夫人养在了庄子上?”吴嬷嬷一颗心扑通扑通乱跳。之前吴嬷嬷和蒋氏是发落了那几个丫头之后,才发现没有从冯锦绣的嫁妆抄检出几个丫头的身契。原本留下明玉是打算到时候镇国公府追究起来,就让明玉这个贴身大丫头说是冯锦绣自己让明玉把身契拿给蒋氏的。可谁知,镇国公府居然命人拿了明玉的身契从蒋氏的庄子上将明玉强行捆了出来,那其他五个陪嫁丫头的身契肯定也在镇国公府。不等吴嬷嬷斟酌开口,心虚不已的蒋氏已经借故发火:“冯锦绣刚进秦门不思孝顺公婆,不恪守妇道,反用奸计煽动夫婿分家,你们国公府还有脸问我那几个丫头!就是冯锦绣本人……我这个做婆母的打死他,满天下也没有人说一个错字!吴嬷嬷还不走!”吴嬷嬷满头汗跟上蒋氏。“侯夫人,今日出了这道门,要是打着宣扬我二妹串掇秦朗搬出忠勇侯府,把污水泼到我二妹身上的主意,我劝你还是省了!我们镇国公府肯定是一概不认,我母亲势必也是要替我二妹委屈,解释一二。”冯亦程起身,笑盈盈开口,“我母亲是圣上亲口称赞的大都城宗妇表率……侯夫人想想凭您纵女害人性命,擅动儿媳嫁妆的声誉,若是再添诋毁儿媳妇名声,那可就真妙不可言了。”关于冯锦绣同秦朗说的那番话,传出去不利于冯锦绣的名声。冯锦桐立在冯亦程身侧,故作无奈地摇了摇头:“我将二姐的话说于侯夫人听,就是指望着侯夫人给他这已经被架在火上的名声添一把柴,浇一碗油!长兄也太好心了,何苦提醒他。”“董婉君,你们镇国公府这是要和我们忠勇侯府撕破脸吗?”蒋氏目眦欲裂绞着手中的帕子。董氏懒懒抬眼:“你那两个女儿险些害死我国公府二姑娘,你还敢在我国公府跟前要脸?!”冯锦桐负手而立,勾唇凉薄笑着:“忠勇侯府的脸皮难不成是城墙吗?我们国公府大张旗鼓把我二姐接回来!还没撕破?!”“你们……好!你们冯府且嚣张着吧!”蒋氏怒火攻心,气得全身都在颤抖,口不择言道,“用不了多时有你们好哭的!吴嬷嬷我们走!”冯亦程视线抬起,幽深的视线凝住蒋氏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