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锦稚一听这话,按照冯亦程交代怒道:“什么?!大伯母同意了?!”“锦稚!”冯锦桐做戏拉他。冯锦稚甩开冯锦桐的手,怒问:“大伯母为什么要同意这起子小人的讹诈?!我们国公府不倾家**产怎么能凑齐四十五万两?大伯母怎么能答应啊?!若真是倾家**产了……我们国公府遗孤该怎么办?!”“小四!”冯锦绣哽咽出言,意图阻止。冯锦稚情绪却越发激愤:“更何况,此事若是真的,为何祖父从来没有交代过此事?!这宗族堂伯父一上门来不先祭拜吊唁,反到说什么国公府遗孤要靠宗族庇护,要我们拿银子买平安,和强盗一般做派!大伯母那么要强一个人,为什么要服软?!我们国公府又凭什么服软!这些年宗族从我们国公府拿走的银子还少吗?我们祖父、伯父和我父亲、叔叔、哥哥弟弟们尸骨未寒,宗族里的人就逼着我们孤儿寡母拿银子买平安!这和乡间恶霸又有何区别?!”冯锦稚本就嗓门大,又是习武出身,这一嗓子吼,将院内的宾客,院外的百姓全都引了过来看热闹。满门男子都葬身南疆,今儿个上午先是行军记录逐渐被忠仆舍命送了回来,皇宫武德门前百姓陪着闹了一场!此时大都城百姓无不挂心国公府的,都不愿意看到国公府再出什么茬子。刚才这宗族的人来了,不叩拜不上香,直朝内院冲去,百姓和宾客也不是没有看到。闹了半天,那么匆匆忙忙是逼着冯家遗孤拿银子买平安啊!冯岐云双眼瞪大:“你这小辈满口胡说什么?!谁要你们国公府拿银子买平安?!那是你祖父镇国公和世子爷早就和族里商定好的,原本就定在今年送年礼时做安排,国公爷常说……国公府作为族内最显耀的人家为族里出力这应当应分的,且历年来为宗族内做事国公爷也是全盘揽下,族长怎么劝国公爷让其他族人出点力,国公爷也都只说宗族荣耀我们冯家才能更加昌盛!族长怕国公府丧中还惦念着宗族内的事情,又腾不出人手来办,这才让我上门!你这小女子颠倒是非黑白不说,又是怎么对长辈说话呢?!”冯岐云虽然爱拿架子,可不是个一蠢到底的,当着这么多外人在,他怎么会拿出刚才在厅内逼迫董氏的嘴脸授人话柄?!他当然是把国公爷捧的高高的,族长也自然是因为体谅国公爷那份为了宗族荣耀和前程的心,这才派了他来。“小四!退下!国公府二十多位英灵面前吵闹成何体统?!”冯锦桐拉扯了冯锦稚一把,双手将手中香递给冯岐云,“请堂伯父为我祖父、伯父、父亲、叔叔和兄弟们上香!”冯岐云看了眼被冯锦桐制止的冯锦稚,嘟哝了一句:“欠缺家教!”“你……”冯锦稚还要上前理论,却被把锦桐死死按住手腕。冯岐云举香鞠了三躬,正要上香时,手中的三炷香居然齐齐断成两截。“断了……”“香怎么断了?!”“这是……国公爷不肯吃他的香啊!”百姓议论纷纷,忍不住往前凑了两步看热闹。冯岐云脸色难看,抬头朝着镇国公黑漆牌位望去,心中陡升惶惶,下意识向后退了两步。虽说子不语怪力乱神,可他在国公爷尸骨未寒之时逼上门来,企图讹诈国公府遗孤,本就心虚,眼下香断两截,如何能不心慌?冯锦绣看出冯锦桐递香时的门道,垂眸没有做声。“怕是香受潮了,堂伯父重新点香吧!”冯锦桐垂眸掩住眼底笑意,重新点了三根香递给堂伯父,“堂伯父上香吧!”冯岐云忍住心中忌惮,越发恭恭敬敬鞠三躬,再次上前上香时,手中三炷香居然又整整齐齐断掉跌落地上,惊得冯岐云连连向后退。“我就说我祖父从来没有交代过,要我要国公府要把家产全都交给宗族!”冯锦稚一下就跪在了灵堂前,哭喊开来,“祖父!祖父是你回来了对不对!你也看到宗族的人欺负我们孤儿寡母,祖父你是在替我们鸣不平,所以不吃他的的香火是不是?!”灵堂前的烛火突然剧烈摆动,牌位影子也跟着在墙上胡乱晃动,门口又无风窜进来,一时间人人都提起了心。“国公爷显灵了!”“是国公爷显灵啊!”“国公爷!”门外百姓突然哭喊着都跪了下来,家中仆人各个热泪盈眶跪了下来,高呼国公爷。冯岐云脸色惨白,手中捏着断成两截的那三炷香尾,又向后退了两步。冯锦稚跪在了灵前重重叩首:“祖父!前有信王攀诬,后又宗族逼迫,国公府遗孤步步艰难,求祖父明示我等小辈该何去何从啊!”“宗族也太不要脸了!”气如洪钟的老人家声音传来,惊得冯岐云回头。只见古老先生被小厮搀扶着颤颤巍巍走了出来,双眸通红,怒发冲冠。古老匆匆而来,眼见国公爷魂魄不安,一颗心都揪了起来,愤怒指着冯岐云的鼻子骂:“宗族还要不要脸啊?啊?!”“古……古老?!”冯岐云轻轻唤了一声。古老拐杖将这青石地板敲得咚咚直响:“我这些年管着国公府的张目,最清楚不过国公府这些年对宗族的帮扶!每年国公府进项,包括陛下的赏赐,哪一次……国公爷没有惦记着宗族?哪一次没有分一半之数运回宗族?”古老说到这里,直接跪在了灵堂之前,捶胸哭喊道:“老奴早早就应该劝国公爷和世子爷啊!斗米恩升米仇,这宗族的胃口果然是被养大了,开口就找国公府要四十五万两银子!这些年国公府年年将一半进项分与宗族,怎么拿得出四十五万两银子?!国公府拿不出银子,他们就逼着世子夫人变卖国公府所有的铺子、农庄田产!这要是都卖了,将来……国公府这上百口人都要怎么过活啊!都是老奴不好……没有尽忠直言!老奴……老奴愧对国公爷信任,愧对这国公府上下,老奴这就死了算了!”说着,古老陡然站起身,朝着灵堂实木供桌撞去。“古老!”冯锦绣睁大眼,张开双臂拦住古老,竟被撞得和古老一同跌倒。灵堂瞬间乱成一团,拉古老的拉古老,忙去扶冯锦绣的扶冯锦绣。百姓被激得义愤填膺。“国公府也太倒霉!这还给不给国公府遗孤活路?一天下来,差点儿逼死国公府两条人命!这都是做的什么孽,这宗族都不怕天打雷劈吗?!”“呸!也忒不要脸了!国公府这么大的丧事,宗族不知道赶紧派人来帮衬人家孤儿寡母,竟跟个强盗似的抢家产!”“真是贪心不足!国公府每年一半进项都给了宗族,谁家这样大方?!我看就是国公爷太好心性了,让那群狼心狗肺的东西越发不知足,这才给国公府遗孤酿下如此大祸。”“我看,他们就是欺负国公府没有男人了!国公府男儿为国为民而亡,这不要脸的宗族好意思欺负人家遗孤吗?!”见百姓群情激愤,冯岐云向后退了两步,和自己两个庶堂弟站在一起,显然被刚才“国公爷显灵”之事吓得方寸打乱。“闹什么?!”国公府世子夫人董氏被冯亦程扶着缓缓走入灵堂,董氏主母威仪十分摄人。“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是要惊动大长公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