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平领命!大哥放心半个时辰之内人带不回来……卢平提头来见!”卢平对冯亦程行礼了一礼,转身吩咐跟在他身后的护卫:“留在这里听大哥吩咐!”“是!”护卫声音极高。刚才冯亦程的话他们都听到了,冯家的大哥为了舍命护竹简回来的纪庭瑜不惜同永定侯府翻脸,如此强硬的让将大夫抢回来,放眼大都城能有几家这让他们为冯家护卫的男儿们心中如何能无动于衷?!屋内年轻妇人瑟缩在角落,端着汤药的手不住在抖。那郎中不安看了眼**毫无血色的男人,双腿发软……他死死攥着拳头,镇定下来,吩咐:“给我端把椅子过来!将屋内纪柳氏同那个大夫给我请出来!”纪柳氏同郎中被请出来时,冯亦程正坐在廊庑下,院内两排带刀护卫分列两侧,看起来气势格外吓人。郎中立时腿就软了,直接跪在地上叩首哭喊道:“不关我的事的!大哥,真的不关我的事!我只是突然被请了过来,我说了我医术不行,是你们府上嬷嬷说我只是过来走个过场,反正人是要死的!”反正都是要死?!他一把扣住椅子扶手,脊背阵阵发凉,这是有人想要了纪庭瑜的命!因为纪庭瑜送回了行军记录竹简?!还是因为……旁的?!他指甲几乎要嵌进木椅扶手里,怒色骇人,声音高昂:“去查,今天是哪个嬷嬷把这个郎中给带进来的!查到了直接把人给我捆了带过来!若敢不从打死了直接拖过来让这郎中指认!”“是!”一个护卫应声疾步出门。他视线不由自主,落在角落已经缩成一团的纪柳氏身上:“纪柳氏……”纪柳氏忙上前跪在冯亦程面前:“大哥,我……我什么都不知道啊!”“你我素未蒙面,倒是清楚我是冯家大哥……”冯亦程平静冷漠的声线如裹着一层寒霜,“我问你,今日派人去庄子上接冯家那个庶子回来,可曾发生什么事了?”那纪柳氏低着头,慌得眼睛乱转,声音压得极低道:“回大哥,不曾发生过什么事的……”看在纪庭瑜的份儿上,他对纪柳氏的态度已经竭力克制:“你好好想想,我身边的嬷嬷已经去问了,一会儿嬷嬷回来回禀的要和你说的不一样,你可知道会有什么后果?”“大哥,我就是一个普通妇道人家,府上的嬷嬷说让我跟来伺候我男人,我就来了!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啊!”他望着纪柳氏的眼神越来越冷,缓缓靠在椅背上:“去个人在清辉院门口候着,见到佟嬷嬷让他过来!再让我的大丫头春杏给我拿个手炉,今夜……还长着呢!”纪柳氏打了一个寒战,艰难吞咽了一口唾液。很快佟嬷嬷虽春杏一起过来,春杏行了礼便忙上前将手炉递给冯亦程。“你去进去守着纪庭瑜,把炉火烧旺些。”他拿过手炉吩咐春杏。“是!”春杏连忙挑帘进屋。“嬷嬷可在蒋嬷嬷那里问出结果了?”他望着佟嬷嬷。“问出来了!”佟嬷嬷快步走至冯亦程身边,“蒋嬷嬷说,是大长公主要将那庶子的母亲留在庄子上,可那庶子不愿意,闹着不想上马车回来。”他看向纪柳氏:“纪柳氏,此事你可知道?”纪柳氏将身体匍伏的更低:“民妇不知!”冯亦程听到如此回答,抿唇不再问……廊庑之下,素白色的灯笼摇晃,满院子的人,却安静的只能听到风声。突然大开的院门之外,有灯火极速朝这个方向而来,他下意识立起身,看到卢平背着洪大夫、后面的侍卫背着黄太医跑来。看到人的那一瞬,冯亦程提到嗓子眼儿的心终于稍稍有所回落,下意识迎到了门口:“洪大夫!快看看纪庭瑜!”洪大夫从气喘吁吁的卢平背上下来,见面色苍白的冯亦程也在,拱了拱手就随冯亦程一起往里走:“大哥,卢平怎么样了?!怎么会突然又昏迷!我走的时候不还好好的?!”随后被年轻护卫背过来的黄太医也下了地,他这一路被颠了一个七荤八素,官帽都歪了,可也顾不上仪容,扶正官帽,拿过护卫手中的药箱就跟着往里走。一见太医都来了,那郎中吓得抖成一团,脸色白得连一点颜色都没有了。洪大夫一进门,顾不上坐下就捞起纪庭瑜的胳膊诊脉,手一搭上脉……洪大夫的脸都白了:“怎么会中毒了?!”“什么?!中毒?!中了什么毒?!”随后进门的黄太医忙放下药箱凑上前,翻看了纪庭瑜的眼仁,又掰开纪庭瑜的口,看了舌苔,凑近嗅了嗅纪庭瑜的口中气息。“一日眠!”“一日眠!”洪大夫同黄太医异口同声。一日眠,此毒毒如其名……中毒一日便会毒发身亡,这毒也算是温和让人中毒之后昏睡,在睡梦中死去。“应该用量不多,中毒也不深!发现的也早,否则……唇色该变了!你来写药方……我来施针!”洪大夫对黄太医道。冯亦程只觉脑子里嗡嗡直响,纪庭瑜竟然在冯家,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出事!他咬紧牙关,恭敬福身对洪大夫和黄太医行礼:“这里就拜托两位了!春杏你们在这里听洪大夫和黄太医吩咐,平叔跟我出去审一审那郎中!”说完,冯亦程带着一身骇人的肃杀之气,紧紧握住佟嬷嬷的手踏了出来。前去查是哪个嬷嬷带这郎中回来的侍卫一人进门,抱拳对冯亦程道:“大哥,说带这个郎中进府的是祁嬷嬷,祁嬷嬷家中有事不在府中,是否要上门拿人?”佟嬷嬷听到祁嬷嬷的名字,忙对冯亦程道:“祁嬷嬷便是今日去庄子上接二爷庶子的嬷嬷,就是他先回来见过大长公主,后来又将纪家媳妇儿带了进来,今天老奴去问的时候……外院也是说祁嬷嬷家中有事。”祁嬷嬷,那庶子,长寿院,大长公主……这一条线串起来,还不明了吗?!祁嬷嬷和纪庭瑜能有什么深仇大恨必须要纪庭瑜死的?!可是祖母呢?他又为什么非要对冯家有恩的纪庭瑜死?想到此事是大长公主所为,他本就不平静的心又被浇了一勺热油,手都在抖。他阴沉如冰的眸子看向跪在院中直打哆嗦的郎中:“一日眠,你带进来的?”郎中吓得直叩首:“大哥饶命啊!不关我的事啊!我来的时候人就已经这样了!大哥明见啊!我……我只是来做个样子!你们府上的嬷嬷知道啊!”他强压下怒火,视线看向全身打颤的纪柳氏,咬牙切齿道:“我给把这个郎中的手指关节,一节……一节砸碎!若他还不说实话,就把他全身每一个关节都敲碎!就在这个院子里……砸!”卢平走过去一脚将那郎中踹趴在地上,狠狠踩住郎中脊背:“动手!”“大哥饶命!大哥饶命啊!”郎中惊恐嘶喊,可脊背被卢平死死踩着根本动弹不得。两个护卫疾步而去,按住那郎中的两只手,一个护卫手执石块,扬起落下干脆利落……骨骼碎裂的声音,伴随着那郎中痛不欲生的凄厉喊声,响彻国公府上空。纪柳氏被吓得魂不附体,缩在那里哭都不敢哭出声,身体之下已经是一片淡黄色的水渍。郎中疼得一边哭一边喊:“大哥饶命!我都说……毒不是我下的!我来的时候那人已经昏迷了!我以为就守着人死了就行,我真的不知道是中毒啊!我对天发誓啊!若有假话无后而终啊!我说的都是实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