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虽说高升制住了刘焕章,可刘焕章担心妻儿家眷,已经耐不住要去举发镇国公冯威霆叛国。只要那几封信春妍今日能成功带入国公府,哪怕不是国公爷的书房,只要信在镇国公府……加上刘焕章的证词,以他父皇对冯家的忌惮,还有对冯亦程这几日行径的不满,冯家这个叛国的污名就能定下了!错过这次机会,他便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将冯家碾进泥里。梁王心中情绪翻涌,闭上眼剧烈咳嗽了几声,裹紧了自己身上的大氅。再睁眼,梁王眸中尽是冷戾之色。只要能毁了冯家的百年声誉,也算是为佟贵妃还有二皇兄报仇了!至于利用冯亦程得军功为以后拿下之尊之位铺路,他此刻倒是对这样的想法淡了许多。“殿下!殿下出事了殿下!”梁王府管家的老翁立在书房门口高呼。梁王眉头紧皱:“进来说!”梁王府管家连忙进来,行了礼后道:“殿下,童吉去国公府角门见冯大哥那个贴身婢女,被国公府的嬷嬷逮了一个正着,正巧碰到送葬队伍回来,事情闹到了大长公主的面前,结果您写的那信当众拆开,竟然是镇国王同南燕郡王来往信件,里面一封所谓镇国王的亲笔信却是高祖皇帝的笔迹!冯家大哥当众说曾经您找她要过国公爷批注过的兵书,她为了表明不欲和您往来的意思,将高祖批注过的兵书给了您!”高祖批注的兵书?!冯亦程给他的那本,居然是高祖批注过的兵书?!梁王拳头紧紧攥在一起,心脏剧烈跳动了几下,险些站不稳向后踉跄一步。“殿下!”梁王府管家连忙上前扶住梁王,“殿下您要不要紧?!”梁王头疼的厉害,心口突突直跳,像是要撞裂他刚刚愈合的伤口似的。“童吉呢?!”梁王下意识问道。“大长公主带着信件,和童吉,还有那个婢女去宫里面见陛下了!”梁王府管家声音都在颤。进宫了?!他得冷静下来好好想办法!即便是高祖的笔迹,也可以说是冯威霆谨慎同南燕君王来往的时候用的是高祖笔迹,只是这信是从童吉身上搜出来的这就比较麻烦了。梁王府管家慌得不行:“殿下,这可怎么办啊!这一定是有人要污蔑殿下啊!童吉一定是着了别人的道了!殿下若能撑得住……还是要进宫和陛下解释一下啊!”脸色阴沉的梁王突然抬眼看向管家,电光火石间想到了一个绝好的说词,他用力握了握管家的手。他给童吉的一定是情信,他只是仰慕冯家女儿想要迎娶冯家女儿而已,至于童吉手中的信是怎么变成国公爷同南燕郡王的信他一概不知,只要在父皇面前装傻,装受到了惊吓,装什么都不知道就好。就让高升以救下刘家满门为条件,带着刘焕章去敲大理寺的鼓,亲证镇国公叛国。就说他冒死回来为的就是让真相大白于天下,所以才在得知梁王意图之后换了童吉手中的情信,虽然有行军记录在,可刘焕章冒死回来指正已故的冯威霆,世人怕也要多思量几分,父皇也就有借口重审此案。信王乃是父皇嫡子,父皇和皇后难道就不想保全信王吗?!刘焕章的出现,便是信王之事的转圜余地。即便父皇只想做圣主明君……不愿意承认自己下旨为冯威霆封王的圣旨错了,因此放弃了信王这个嫡子。可刘焕章的出现,总能给冯家这忠义的盛名留下一抹污迹吧!梁王闭眼细细思索,只要这一次将他摘干净了,将来他可再徐徐图之。只要命在……他总能将冯家那层忠义之皮给撕下来,把冯家踩进泥里,让万人唾弃。时间紧迫已不容梁王多想,他对管家道:“叫田维军立刻过来!快!”“是!”管家匆匆出门去喊田维军。梁王起身走至书桌前,提笔给高升简单写了几句话,吹干了墨迹刚叠好,田维军就匆匆而来。梁王将信交给田维军:“时间紧迫来不及给你交代让你传话!把这个去交给高升,让他照着办!不得有误!性命攸关!快!”田维军见梁王面色沉重阴沉,接过信揣进怀里,不敢逗留立刻出门。田维军从角门出来一跃跨上马匹,飞驰而去,没有留心身后传来的口哨声。国公府守在梁王府各个出口的十几护卫,听到肖若海的暗号哨声,极速朝声源处而来,一路飞驰追在马后……只可惜田维军一心向前,全然没有注意到后面身手奇高追他而来的身影。田维军狂奔至北巷偏僻处的一家纸扎祭品的铺子,下马。肖若海举起的双手手势变化,很快功夫极好的侍卫在田维军敲门之时,悄无声息将铺子围了起来。铺子不大且看起来有些年头,十分破落。田维军来不及栓马急急抬手敲门,肖若海一双鹰隼似的眸子死死盯着田维军,门刚一开,肖若海高举的手用力一握。四五个护卫从屋顶一跃而下,铁链在田维军刚开口发出第一个音时便已绕住田维军的颈脖,两个护卫用力一扯,便将正准备开口田维军活擒。突如其来的变故带着浓烈的危险气息,屋内高升在听到屋顶发出动静之时,身体就先一步做出反应……后退的同时以掩耳不及迅雷之速拔剑,见田维军被制住,高升点脚从屋内一跃飞出,剑气逼人却不是救人,而是直直冲着田维军去的。高升动作极快,快到冯家护卫只能看到一道虚影冲过来,还未来得及拔剑,高升的剑锋便已没入田维军心口。可高升却想不到,他的剑端才没入田维军肉身不过半寸就无法再进,他侧头对上肖若海沉着冷静的瞳仁,一瞬便感觉到来自肖若海的强烈威胁感,高升极速点脚一跃飞出护住那道门。两人短兵相接,几乎是在电光火石间完成,快到武艺极高的冯家护卫只能看到一道残影,两人便结束交锋。高升望着一手长剑一手短刀的肖若海,心中大为惊骇,这个人能阻止他的快剑不说,竟然一手长剑一手短刀!若刚才高升退的稍有迟疑,肖若海手中的短刀一定会插进他的颈脖。高升心头萌生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喜悦,就像是立在高山之巅依旧终于棋逢对手!不过,如今不是较量的好时候,他有自己的责任和使命。不给高升喘息的机会,肖若海已经先行进攻,冯家余下侍卫早已冲进了那纸扎祭品的铺子。屋内刀光剑影之后传来刘焕章吃痛的喊声,高升眸子一眯竟甩不开肖若海。侍卫依计行事,抓住刘焕章便带着他往武德门的方向走,门口高升听到动静转而进屋,肖若海也追了进去。里面杀伐声不断,田维军也从刚才高升要杀他的震惊之中回过神,嘶吼挣扎却怎么也挣不脱冯府护卫。“你们是什么人?!”田维军鲜血不断从心口往外冒。一个护卫想起刚才田维军手似乎想要从心口拿出什么东西的动作,大手探入田维军心口果然拿出了一张纸,展开看了眼,眼睛睁得老大,恼怒之余用刀柄直接砸在田维军的脑袋上,将田维军打晕了过去。“妈的!太阴毒了!竟然想给我们国公府按一个通敌之罪!小看梁王那个狗杂种了!”护卫将信纸叠好放在心口处:“我们依计行事,先带这个走狗去武德门!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