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帅!”程远志表情藏不住的高兴,“听说……”程远志刚想说听说冯卿雲救出来了,可一想到卫兆年刚才的话,硬是将话吞了回去。谷文昌拿起拐杖就要起身,却被已经进帐冯亦程按住肩膀,他轻轻拍了拍谷文昌的肩膀,在谷文昌身旁坐下:“谷叔坐着吧!沈叔……程将军,卫将军都坐吧!”“小帅,急调我等前来,是不是有要事安排?”程远志沉不住气问。冯亦程颔首:“想必你们已经知道,小九还活着,且已经被救出来了!”几个人神情激动点头。“还有一件事你们不知道……”他坐在炭火烧得极旺的火盆前,伸手烤了烤火,声音沉着平稳,“小七阿玦也活着,也已获救,如今人在南燕。”火盆中发出极为轻微的炭火燃爆声,冯家军如今仅存的五位将领看向眸色内敛深沉的冯亦程,忍住心中的激动澎湃紧紧握着拳头,静待冯亦程的吩咐。他抬眼,精致清艳五官被火光映成暖橘色,眸底暗芒翻涌。“我已经奏请太子,让程将军与沈叔带所余冯家军镇守铜古山!谷叔守中山城,卫兆年将军守白龙城!”他声音极低,“我会派人送信给阿玦和阿雲,让他们在铜古山、中山城、白龙城这三地连起的这片区域,养兵、练兵!届时有诸位在……必不会让人发觉!”卫兆年受伤的眼睛发烫,他最先反应过来,难掩震惊的双眼……看着眸色波澜不惊的冯亦程,心中已经是惊涛骇浪!冯亦程要养兵、练兵,是要为反做准备吗?!卫兆年凝神屏息,低声问:“小帅这是要养私兵?”“不错。”冯亦程承认的痛快,“冯家军欲存,冯家欲存,便必需有除了冯家军之外无人能战胜的敌人!我留下云破行的命,许他三年苟活,为的就是存冯家!存冯家军!可若不到三年后云破行就死了,或者他不敢来晋国下战书,又或者三年后再战他战死了呢?狡兔死走狗烹,冯家军这样的结局我不愿意再看到!冯家人……与冯家锐士,数代奋斗不止,为信仰粉身糜骨,欲还百姓盛世太平的志向,冯亦程至死铭记,不敢相忘!”“所以,没有足以威慑当今晋国皇帝的敌人,我们便为他培养让他惧怕的敌人,至少需要让如今的晋国皇帝以为……外有强敌,不得不依靠冯家军,不得不依靠冯家!如此能存冯家,能存冯家军,且壮大冯家军!”“若将来冯家军遇明君,欲为万民安身立命,平定天下,冯家军便是明君手中利刃!若遇贤君,只欲富国强民,冯家军锐士便保境安民,至少护我大晋百姓一个太平山河!若遇昏君,使晋国百姓民不聊生,冯家军亦不忘建立之初衷乃是为民……平定内乱外战!护民安民这四个字……是冯家军建立的初衷亦是军魂!每一位冯家军将士都该刻骨铭记,永不能忘!”冯亦程这话简直就是直白告知在坐的这五位将军,若来日晋国遇昏君误国害民,冯家军便要造反护民了。如今坐在他们面前的这位小帅,依旧一身银甲,可却不是以前那个初生牛犊……鲜衣怒马的热血少年,他此时表情沉静坐于他们这些死忠于冯家军的将军面前,内敛、沉稳,目光坚毅深沉,哪怕冯家军如今只剩一万余残兵,他亦不忘冯家军建立之初衷,数代浴血平定天下的信仰,深谋远虑为将来做打算。卫兆年虽然是冯家军,可在他心里他与其他几位将军不同,他虽决定誓死追随冯亦程,却怕冯亦程会对他有保留……如沈昆阳……自小帅入伍便在沈昆阳麾下,谷文昌亦是被小帅称作谷叔,沈良玉不必说虎鹰营乃是镇国王第五子冯岐景的嫡系,程远志是悍将曾与小帅同战浴血,且死忠冯家军无人不知!只有他卫兆年,虽然是镇国王第四子冯岐川麾下嫡系,但那些年随冯岐川镇守大晋东部,并无与小帅一同征战浴血过的经历。刚才他冒失之下,问冯亦程是否要养私兵,话出口心头惴惴,没想到小帅毫不避讳对他直言若遇昏君则反。此时卫兆年才觉自己自诩聪明却小人之心,小帅心底从未拿任何一个冯家军将士外看。遇挫折,不气馁。身处困顿,依旧不忘大志!气吞山河!冯家风骨,当是如此!从此,卫兆年再无顾虑,誓死追随小帅。“誓死追随小帅!”卫兆年咬紧了牙关,头一个抱拳单膝跪地,郑重望着冯亦程,“誓死不忘冯家军之志!”“我程远志是个粗人,我只认冯家人!只认小帅!”程远志单膝跪地道,“小帅让我作什么!我便作什么!绝无二话!”沈昆阳、谷文昌与沈良玉皆抱拳跪地,发誓至死不忘冯家军军魂,至死追随小帅。“小帅,那我怎么安排?”沈良玉没听到冯亦程对他的安排,忍不住问道。“冯家军让列国惧怕,其中虎鹰营更是让列国闻风丧胆!所以……今上与太子必定会对虎鹰营有所安排!此次……今上与太子不论对虎鹰营做出任何安排,你听从就是!虎鹰营的训练方法太子并不知晓,必定还需倚重于你!”冯亦程深眸望着沈良玉,慢条斯理:“你大可直言相告太子,天险秋山关与川岭山地,还有瓮山,皆是训练虎鹰营的好地方!不论太子让你带兵在哪里练兵,你都遵从便是,只一点同太子讲清楚,你练兵有自己的章程,不喜他人插手过问,希望太子海涵!”不过冯亦程料想,太子不会让沈良玉在瓮山练兵,冯亦程在那里焚杀西凉降卒……太子怕是想起瓮山心里都会不舒服!而不论是太子选了川岭山地还是秋山关都没什么区别,带虎鹰营去哪里练……练十天半个月甚至是一个月,只要无人插手,便是沈良玉说了算。“末将明白!”沈良玉抱拳,心中透亮,“末将会时时与铜古山、白龙城、中山城方向通信!”“几位将军见过太子之后,定会被留在幽华道……”冯亦程双眸湿红,抱拳郑重望着他们,道,“如此,冯家军……与冯卿玦、冯卿雲,便托付诸位!此番一别,三年后再见!”朝阳跃出翻涌云海,金光穿透晨雾,勾勒出雄浑壮阔的山脉,湍急奔涌的河流、冰川。风吹云散,终露出巍峨奇美直入苍穹的山顶,千年不曾消融的积雪被初晨最耀眼的万丈光芒……映照得金碧辉煌。耀目曙光从山川那头缓缓而来,照亮这广袤辽阔的天地旷野,驱散笼罩在晋军帐篷之上的云雾与黑暗。“长兄!长兄!”冯锦稚人未到声先闻。他喘着粗气冲进沈良玉帐中,略显慌张道:“那个西凉炎王李之节,带着虎鹰营锐士和董家死士的遗体,说要来找太子……问个说法!”竟来的如此之快!程远志一听就火了,蹭地站起来喊道:“问他娘个腿!”“他还敢来!”沈良玉咬紧了牙,转身去拿自己的佩刀。他一想到冲进那个阴森的地窖里,看到冯卿雲全身是伤,不论是脚趾还是手指指甲盖里都扎着枕针……双腿已经被夹断,全身血流不止,他就恨不得活劈了那个西凉炎王李之节。冯锦稚心口起伏剧烈:“我刚去看了眼,那个炎王浑身是血被人从马车中抬出来!长兄……我们走的时候那个炎王还好好的,他带着这一身血来,怕是有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