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李之节的誓言,冯锦稚瞳仁一颤,心中的希望被人打破,握着长剑的手无力垂了下去。“所以……”冯亦程将此次设局未曾明说的意图点破,“炎王此次是用一枚扳指在骗我,让我以为二弟在你手中,是意在……让我亲手将我四妹这个软肋送到你的手中,来日若西凉再犯我大晋,你们西凉手中便握有我的软肋,让我不敢胜西凉……”太子听完冯亦程这话,瞳仁颤了颤。太子心中认定,冯家的女儿绝不能嫁到他国。否则,冯亦程重视骨肉亲情,定会为未来留下祸患。“呸!我就是嫁猪嫁狗……也绝不嫁西凉狗!哪怕拼着违抗圣旨摸了脖子,也绝不和李之节这种奸诈猥琐的小人为伍!”冯锦稚被愤怒冲的全身发抖,提剑指向李之节,放下狠话,“太子殿下为我做个见证,若是有人想要逼死我,大可向陛下开口给我赐婚,我冯锦稚必让他血溅当场!”今日,李之节被陆天卓算计,算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他也着实没有想到,冯亦程会让太子和晋国百姓都会知道此事……他以为冯亦程顾及冯卿琼的性命,必然不敢声张,只能独自一个人悄悄前来。他也的确是一个人来的,可没想到冯亦程有后招,他来后不久太子和冯锦稚也跟着来了。冯亦程棋高一着,他认输。“殿下……”冯亦程对太子郑重一拜,“我相信太子,请殿下务必还冯家一个公道。”太子对冯亦程点头:“你放心!”得到太子肯定的回答,冯亦程带着妹妹冯锦稚从驿馆内出来。驿馆门口,除了百姓之外,还有刚刚得到消息乘马车而来的冯锦绣。冯锦绣双眸通红,见冯亦程和冯锦稚出来,连忙拎着月华裙裙摆疾步跨上台阶,哽咽问:“长兄!二哥有消息了?!”冯卿琼是冯锦绣一母同胞的哥哥。冯亦程摇了摇头,将扳指递给冯锦绣:“回去再说!”看到冯卿琼的扳指,冯锦绣的眼泪如同断线,伸出颤抖不止的手指拿过扳指,睁大了眼望着冯亦程:“长兄……”兄妹三人回到冯府时,董氏和二夫人刘氏已经在门口候着,尤其是刘氏简直心如油煎,乍一听说儿子还活着,刘氏怎么能不喜极而泣。他沉不住气让人套车准备去驿馆门口问个究竟,却被董氏拦住,这才和董氏一起立在门口等着。见冯锦绣的马车回来,刘氏拎着衣裙下摆从高阶上下来,见到冯亦程就问:“阿宝!阿琼还活着是不是?被西凉人活捉了是不是?西凉人打算提什么条件来威胁晋国?”望着满目期待的刘氏,冯亦程久久无语,有什么事情比给了绝望之人希望之后……又打碎来的残忍?“娘……我们回去说!”冯锦绣从马车上下来攥住刘氏的手。双眸含泪的刘氏满目的期待和不安,忙点头:“对对对!回去再说!我们回去再说!”冯亦程望着亦是双眸充满期盼的董氏,他轻轻对母亲摇了摇头,董氏喉头翻滚眼泪顿时就如同决堤。刚才二弟妹得到消息有多高兴董氏不是不知道,要是这欢喜变成一场空……对二弟妹来说又是另一场折磨。冯锦绣紧紧攥着手中哥哥留下的扳指,他决定给母亲留一线希望,他转头看向长兄对他颔首示意。冯亦程点了点头,知晓冯锦绣是想让他说词含糊一些,给二婶留一点希望。但凡母亲就没有不希望孩子还活着的,冯亦程即便说得再含糊……刘氏也从中能找到冯卿琼还活着的蛛丝马迹。所以,当他告诉二婶,冯卿琼的扳指是西凉炎王李之节手下给的,那属下是庞平国的义子,此次利用扳指设局要杀他却被他反杀,所以炎王也不知道冯卿琼如今在哪儿。刘氏听完沉默了半晌,紧紧攥着手中的帕子,说道:“说不定……阿琼已经逃走了,所以他们只能拿扳指来设圈套想要害阿宝!最糟糕就是西凉不愿意交出阿琼,是想要以后利用阿琼作什么,不过都不要紧,只要阿琼还活着就好……”冯锦绣攥住母亲的手点头:“女儿也相信老天爷会保佑哥哥的!哥哥智勇双全,定然是逃走了……只是如今大都城内云诡波谲,哥哥一定是在别的地方徐徐图谋,只要哥哥还活着,咱们总有一天能团聚!”“对!你说的对……”二夫人刘氏用帕子抹着眼泪。驿馆内。李天馥跟疯了似的砸了房间内的所有东西,后来房间里安静下来,李天馥的贴身宫婢端着饭菜进去时发现李天馥已经悬梁,宫婢被吓得魂不附体。幸亏李之节来得及时,这才将李天馥救下,只是李天馥颈脖上难免出现一道红到发紫的印子。“公主转醒之后一语不发,抱着双膝坐在床角,手里攥着陆天卓当初送的耳坠子,哭也哭不出声,丢了魂儿一般,不肯吃饭也不肯喝水,好像决心要将自己饿死……随陆天卓一起去了。”李天馥的贴身宫婢全身打颤跪在地上,对李之节交代李天馥的现状。天已经快亮了,眼看着就要到晋国皇帝的寿宴,李天馥这个样子怎么去献舞?李之节太阳穴突突直跳,伤口仿佛也跟着要再次裂开一般,他闭眼按着自己的伤口……李之节错就错在知道陆天卓的身份还把他弄到身边,信任他给他权力,结果陆天卓临死前居然这样摆了他一道。太后早就告诫过李之节,以貌用人的毛病要改一改,可李之节总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这一次也算是陆天卓给他了个大警醒。他叹了一口气,可是陆天卓人已经死了,他就算是再恨,再怪陆天卓又有什么用?!李之节按住自己肩膀上的伤口,哑着嗓音开口:“去将给公主准备的燕窝粥拿来,本王亲自给公主送去……”“是!”婢女连忙爬起来向外退。李之节端着燕窝粥进门时,就看到李天馥那双发红的眸子狠狠瞪着他,如同濒临绝境的幼兽。他让看着李天馥的人都出去,慢慢走到床边,视线落在李天馥颈脖上骇人的痕迹上,他知道李天馥不是做样子,是真的想死。他低声开口:“阿卓死了我知道你难过,想随阿卓一起去了,可你有没有想过阿卓大仇未报,尚且死不瞑目?”李天馥张了张口……可伤到了嗓子发不出音来,恼火踹翻了李之节放在床边的燕窝粥来表示他的愤怒。李之节也不恼,他抖了抖沾到衣摆上的粥:“阿卓的真实身份你可能并不知道。”李之节望着李天馥瞪着他的双眼,见他眼泪吧嗒吧嗒直掉,从袖口掏出帕子递给李天馥:“阿卓是蜀国大将军庞平国的义子,他之所以净身入西凉皇宫,就是为了为他的义父庞平国报仇,对阿卓来说没有什么比为他义父报仇更重要。”李天馥一怔,眼泪如同凝固在眼眶中一般。“他这辈子最大的意外,大约就是你!”李之节目光幽邃,“他利用了所有人,包括我,却不曾利用过你!如果他想利用你应该鼓励你去接近晋国的皇帝,成为晋国皇帝的宠妃,然后……让你给晋国皇帝吹枕头风,让你借晋国皇帝的手杀了冯亦程,灭了冯家全族!毕竟你对他言听计从,可他没有这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