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二姑娘……”佟嬷嬷脸色不怎么好看,福身行礼后道,“咱们府上派回朔阳老家主理修缮祖宅事宜的刘管事回来了,正在前面给夫人禀报此次修缮之事。”“是有什么不妥当吗?”冯亦程放下茶杯问。“朔阳宗族的那些子人,简直好生无耻……”佟嬷嬷说这话时气得太阳穴都在跳,“刘管事回去的时候,竟然发现本家子的五老爷一家子都在祖宅里住着,刘管事四处一打听才知道,往年都是咱们府上提前送信要回去……他们才搬出来,咱们一走,他们又搬回去住!就那样族里还好意思说费心替咱们冯府照料祖宅了,找我们夫人要好处!”“咱们每一次回去他们都派人打扫,那分明就是怕败露了痕迹,也好意思觍着脸邀功!”佟嬷嬷早就在冯家大丧之时,对宗族那做派和嘴脸已经厌恶至极,再听到刘管事回来禀报朔阳宗族的事情,简直是气得心肝肺都疼。冯锦绣也变了脸色,将茶杯重重放在身旁黑漆小几上:“这般无耻!”“刘管事还说,咱们宅子刚刚翻修好,刘管事人还没走,那五老爷一家子就又住了进去,说朔阳这祖宅是冯家祖上传下来的宅子,是传给长子嫡孙的……”佟嬷嬷揪着手中的帕子,眼眶都红了,“说咱们冯府现在已经没有男子继承香火,那宅子自然是要归族里,他们一家子在宅子里住了多年,是得到了族长的允许!若是咱们冯家女眷回去,族里可怜冯家女眷,在中间砌道墙,将祖宅让出一小部分给冯家女眷居住,还说……要将墙砌得高高的,以免……以免……我们大哥身上的煞气冲撞了他们。”冯锦绣气得一巴掌拍在桌上:“这宗族也欺人太甚了!若真是如此说法,早干什么去了,偏偏等我们修缮好了好不要脸来抢,真是欺我冯家无人了吗?!”“那五老爷一家仗着在朔阳人多势众,已经叫了工匠在院子中间砌墙,刘管事派人死命拦住了,立刻快马回来给夫人报信!”佟嬷嬷气得胸口起伏极为剧烈。冯亦程眸色沉了下来,心口似有一把火在烧着,宗族……多年来如同吸血蛀虫在冯家身上要好处!如今眼见着冯家满门男儿都没了,连脸都不要,净想着怎么从冯家再捞点儿好处。还是古老那句话说的对,斗米恩升米仇?是祖父和父亲他们的宽纵,将宗族的胃口给养大了。“长兄你要过去问问吗?”冯锦稚问。“我换身衣裳过去。”详细的事情佟嬷嬷大约没有听全,冯亦程还得亲自过去问问刘管事。还有祖宅的一应房契地契?也不知道是在宗族里?还是当初在祖父手里攥着。若在祖父手里?那么祖母应该在去皇家清庵清修之前,全部交于母亲董氏手中。房契地契若在,那还好说?若是不在了……就得另想办法。冯锦绣虽说已经出嫁?可对冯家的事情依旧上心,他等着冯亦程换了一身衣服,跟随冯亦程到董氏那里时?刘管事还没走。董氏已经气得脸色铁青?手中的帕子都变了型?若不是教养风度还在?怕是要骂人了。刘管事见冯亦程和冯锦绣进门向董氏行礼?忙站起身?眼眶一下就红了:“大哥!大哥可算从南疆平安回来了!”刘管事人还在朔阳的时候,每每听到南疆战况,都是提心吊胆,后来听说大哥在南疆杀了十几万西凉降俘,南疆大胜?真的是既高兴又担心?他给镇国王和镇国公上了两柱香?求镇国王冯威霆和镇国公冯岐山保佑大哥平安?还哭了一场。如今在看到冯亦程毫发无损出现在面前,刘管事又怎么能不激动。“让刘叔担心了!”冯亦程对刘管事笑道,“刘叔你坐?关于朔阳祖宅的事情,我和锦绣听佟嬷嬷说了一些,具体如何……还请刘叔同我详说。”刘管事将朔阳的事情,详细说与冯亦程听,与佟嬷嬷说的大致相同,细节上稍微完善了些。比如,给冯家看着祖宅的老管事已经被五老爷买通了,就连那个修缮图纸,都是宗族的五老爷之前出的,为的就是让冯府花银子……好让他们住的舒坦一些。此次刘管事回去,那五老爷拿出府上的图纸大笔那么一挥,将住宅一分为二,他们占了多一半,给冯家留了小一半,称他们家住在祖宅多年用的就是那些院落,且现在冯府都是孤儿寡母的,前面的院子都是留给男人家用的,也就不给冯府了。那一派施舍冯家孤儿寡母的姿态,将冯家祖上传下来的宅子全然视作做他们囊中之物。后来,宗族六老爷知道了,也要来分一杯羹,不愿意让五老爷全部占去,兄弟俩还给打了起来。这一打,族内的人就都全知道了,有的觉得这事儿不地道的,也有意图来分一杯羹的,更有打着想让董氏过继自家子孙的,就嚷嚷着五老爷欺人太甚,虽然冯家子嗣皆已身死,只要董氏若是从宗族里挑一个过继,嫡支就有香火了,说五老爷吃相太难看。总之,乱的不行!刘管事见状,先派人拦住了要砌墙的工匠,又觉宗族里闹得正凶一时半会出不了事,便亲自回来报信。“母亲,祖宅的地契房契可在母亲这里?”冯亦程问。董氏摇了摇头,眉心紧皱:“若是祖宅的地契、房契都在我们府上,宗族的人也不敢如此嚣张!咱们府上只有地契,房契在宗族那里。”原本宗族族长之位应该是由嫡支的嫡次子担任,所以冯家的房契一直都在族内,后来大战冯亦程的曾祖父那一辈嫡子全部战死,便记了庶子在冯亦程的高祖母名下当做嫡子领族长位。按道理说,到了冯亦程祖父冯威霆这一代,应该是祖父的胞弟担任族长,可偏偏祖父没有胞弟……后来商议之下,便由记在高祖母名下的庶子继续领族长位,再后来又将族长位传给了他的儿子。但房契,不论是曾祖父还是祖父都没有想过拿回来,一直放在宗族那里。有地契没房契,倒是棘手的很。“以前,朔阳冯家宗族有镇国公府庇护,现在大哥封了世子,他们能在朔阳横行还是托了咱们国公府和大哥的福,如今却这样欺负人!大哥不知道,朔阳宗族冯家,这些年做尽坏事,可旁人都觉得朔阳宗族是仗了镇国公府的威势,我无意中听到有人抱怨上苍不公,说好不容易镇国公府倒了,冯家又出了一个杀神,封了一个世子,那冯家肯定还有的张狂。”刘管事提起这些就心中窝火不已。他没敢告诉董氏和冯亦程,前段时间有人在朔阳大肆宣扬冯亦程焚杀十万西凉降俘之事,因为冯家朔阳宗族作孽在前,朔阳如今人人都觉冯亦程是冷血无情暴戾残酷的人物。也正是因为冯亦程名声已经坏了,朔阳宗族的人才敢这么明目张胆强占祖宅。“刘叔,还有话未说?”他看着刘管事欲言又止的模样,问道。刘管事朝董氏看了一眼,犹豫后才皱着眉头道:“大哥被封世子的消息传回朔阳的同时,也有人在朔阳大肆宣扬大哥杀十万降俘之事,加上之前宗族在朔阳横行霸道,听说咱们府上男子战死沙场,有不少被宗族祸害过的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