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四面八方朝他涌来寒气森森的利刃,他顺手抓过高几上的白玉花瓶企图抵挡,就在那些涂毒利刃与他一寸之距时,肩部突然一重,整个人被拽入一堵温墙之中。“快护住镇国世子!”太子睁大了眼高呼。月拾早已拔剑,陷入鏖战之中。萧容衍拥着冯亦程旋身而过,直裰被划破一条口子,完完整整将冯亦程护在身后,眸色深沉,眼见有西凉婢女突破月拾,朝这个方向冲来。慕容沥抽出腰间佩剑朝冯亦程方向丢去,高呼:“镇国世子接剑!”萧容衍一把扣住那婢女手腕,抬脚狠踹于那婢女胸前,他三步并作两步从萧容衍背后冲出,一把接住慕容沥丢来的佩剑,在萧容衍利落攥着那婢女的手腕,将匕首插入婢女心口的同时,冯亦程手中长剑寒芒凌空而下,斩断那婢女的头颅,血雾喷溅。“我的天!我怎么不知道萧兄身手如此了得?!”司马平睁大了眼,满眼的不可置信。被护卫护在正中央的太子抽出近身护卫佩剑,朝萧容衍的方向丢去:“容衍接剑!”萧容衍接住剑抬头便对上冯亦程深沉的眸,他对萧容衍几不可察的摇了摇头。萧容衍的身份是富商,来大都如此久就不曾暴露过他的伸手,就连司马平都意外,若是今日萧容衍因他暴露,太子怕是又要怀疑,于萧容衍不利。他不想再欠萧容衍。利落用剑挑开小腿之上重量骇人的铁沙袋之后,冯亦程穿梭于正厅之中激战之地。他望着冯亦程抵挡那西凉婢女的杀伐身影,紧紧握住手中剑柄,高喊:“月拾,护住世子!”他手腕全然还没有恢复到以前那么利落灵活,身体也不如以前那般矫健,行如燕梭。应敌杀人……他全凭天生对杀意的敏感,还有他的速度,与一腔孤勇。冯亦程剑锋泛着耀目冷森的寒光,行动的速度竟快到让人咋舌,剑留残影而过,便是鲜血喷洒,惊心动魄。李之节以铁骨扇挡住手握天丝剑,死死盯着冯亦程李天馥,额头青筋暴起,厉声喊道:“你杀不了冯亦程的!你这么做,只会让西凉万劫不复!别忘了……你是西凉的公主!”李天馥眼中迸出疯狂的暗芒,冷笑:“我当然知道我是西凉的公主!”他目光挪向冯亦程正在拼杀的身影,声嘶力竭喊道:“所以,我要整个西凉,都来给我的阿卓复仇!”李天馥对李之节毫不留情,抽回软剑挥出,软件如勾……直扑李之节的颈脖,若不是李之节急速打开铁骨折扇抵挡,此刻人头定会随削铁如泥的软剑抽离而落地。李之节睁大了眼,捂住鲜血簌簌往外冒的颈脖,李天馥疯了?!竟然对他用杀招!在李之节和李天馥纠缠之际,李天馥的婢女们死的死,被拿下的被拿下,李天馥已孤立无援。“将李天馥给孤拿下!”太子咬紧了牙关,眸色阴沉至极,“不论死活!”李之节闭了闭眼,无力回天。今日,就是李天馥这个疯子死在这里,也只能是死有余辜。护卫军得令,齐齐朝李天馥袭去。“冯亦程我杀了你!”李天馥尖叫着提剑直直朝冯亦程的方向杀去。正午耀目的日光,从全部大开的隔扇明窗之外照射进来,冯亦程挽剑而立,血雾之中,他颀长挺拔的身影,杀意森森,人如刀锋清冽,幽沉冷静的目光沉静而深邃,让人凛然生畏,不敢逼视。这是大都城这些勋贵们第一次看到这样的杀戮,更是头一次看到冯亦程杀人。此子,虽然未曾穿戴甲胄戎装,可一身杀意,竟有雷霆万钧的磅礴气势。司马平一杆纨绔喉头翻滚,紧紧握住同伴的手,不难想象这冯家大哥在疆场之上该是怎样的英武之姿,顿时心生崇拜与向往。他们屏息等着看冯亦程如何击败李天馥,谁知将活捉西凉女婢丢给护卫军的月拾不知道从哪儿窜出来,将不要命的李天馥逼得连连向后退,毫无招架之力,竟生生跌倒在地。护卫军齐上,可月拾还觉不解气,一剑挑断李天馥右手手筋,踢开天丝剑,剑指李天馥颈脖见了血,这才罢手。李天馥面色惨白紧紧捂着自己的手腕儿,眼泪疼到无法忍受,咬牙切齿泪流满面的瞪着眼眸中只有杀气的月拾,他见过那样的眼神……所以他知道,若有异动这个护卫必然会杀了他。可是,他今天没有能杀了冯亦程,也没有能杀了太子,就是死了也是白死!没有帮阿卓报仇,他有何颜面去见阿卓?!李天馥如同淬了毒的眸子朝冯亦程望去,眼中雾气不断模糊视线,他几乎要看不清楚冯亦程的身影,可他已经认认真真将冯亦程刻在了他的心里,他的骨髓里!只要他不死,他誓要……灭冯亦程全族!李之节竟然折节跪在太子面前,道:“殿下,是外臣看管公主不利,才发生了此次之事!请殿下看在所幸没有伤到殿下和镇国世子的份儿上,饶平阳公主一命,待外臣携公主回西凉之后,定然会给殿下与晋国一个交代。”太子冷笑一声:“平阳公主和那个要杀镇国世子的太监,还真是鹣鲽情深啊!西凉竟然要将这样的公主送入孤的太子府!简直欺人太甚!”李之节闭了闭眼,任由颈脖处鲜血簌簌往外冒:“公主是受了那太监蛊惑,求太子殿下看在两国刚刚签订了盟约的份上,宽恕公主!外臣保证……定会给太子殿下和晋国一个满意的交代。”所谓交代,不外乎赔款、割地。太子绷着脸开口:“炎王,将你们西凉公主带回去驿馆去吧!孤……会派重兵把守驿馆,还望炎王能够理解,在明日你等离开之前,莫要生事!”李之节闭了闭眼,含辱称是。原本一场热热闹闹的婚礼,以闹剧收尾。李之节等人在太子护卫的“看护”之下,被送出太子府。李天馥被李之节命人捆住了双臂,由他们西凉兵士护着往外走。在与冯亦程擦肩之际,李天馥脚下步子一顿,侧头看向视线从容朝他看来的冯亦程,冷笑一声,咬牙切齿,字字肺腑:“冯亦程,我若不死,必然会要了你冯家所有人的命,来为我阿卓报仇!”“冯亦程静候。”冯亦程浅浅颔首,那淡漠的态度让李天馥恨之入骨。“你给我等着!”李天馥恨意如熊熊烈火,抬脚踏出太子府正厅之门。太子冷哼一声:“若不是因为他是西凉嫡出公主,此刻他已经是死尸了!”萧容衍捡起地上冯亦程平日里佩戴的铁沙袋,交给自家护卫,从容走至太子身旁,将手中长剑双手恭敬奉还太子。太子看到萧容衍,眉目间总算是有了笑意,他接过长剑笑着道:“没想到容衍还有如此好的身手。”萧容衍手微微收紧,笑着看向冯亦程,似乎十分可惜似的叹了一口气,道:“怎及镇国世子,还险些受伤。”萧容衍抖了抖自己直裰上被匕首割裂的锦袍,似乎有些后怕:“匕首上涂了毒,见血封喉,当真是间不容发,衍……也后怕的很。”冯亦程亦是将手中的长剑还给慕容沥:“多谢殿下。”慕容沥接过宝剑入鞘。“镇国世子客气了。”慕容沥笑着看向冯亦程,道,“能够一睹冯家军小帅风采,实乃幸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