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个狱就算是吃苦了?我十七弟不过年十岁,奔赴沙场为国舍命,随我大伯父举剑护民誓死不退,被人斩头刨腹,腹内尽是树根泥土!这些猪狗畜牲有我十七弟苦?!能比过我十七弟小?!”冯锦稚想起小十七,心中绞痛,血气翻腾,冯家孩子何曾吃过这样的苦?什么样的苦能比得上他的十七弟?!“我们冯家的军功也配你你这等无耻小人,拿来为猪狗求情说道?!冯家是开国功勋之家不假,这些年军国无数也不假!可那都是我大都冯家全家男儿疆场舍命所立军功!他们舍生忘死难道就是为了让你们依仗我冯家为百姓舍命之德,欺凌百姓草菅人命的吗?!”冯锦稚字字珠玑:“你们若是想要军功,我祖父、叔伯、兄弟们战死沙场之时,你们怎么不去南疆战场挣军功?反倒是我大都冯家早年为国身负重伤的长兄,冒死前往南疆力挫西凉、南燕,救晋国边民于水火!冯家无数军功之中你们在坐哪一位出过一份力?!你们竟也敢将功德往你们自己身上扯,以此来为这些猪狗不如的东西脱罪!还要不要脸!”族长看向冯锦稚,视线又落在全渔公公身上,硬是压下心头怒火,底气不足道:“我们冯家同气连枝,都是一样的”冯亦程一双美目朝族长的方向睨去,眸色越发凉薄:“既然是同气连枝,就该知道冯家世代奔赴战场,刀山火海舍命拼杀,要的并非是军功,绝不会依功造过,更不会厚颜无耻到企图以功抵过!冯氏祠堂之内冯家祖宗在上,英灵在上!冯氏嫡支大都冯家从随高祖打江山至今,已有数百牌位哪一个是寿终正寝,哪一个不是为国捐躯的?!生为民,死殉国,这六个字是冯氏传承,我大都冯家做到了!可今日站在这里的宗族长辈扪心自问,你们谁家又做到了?”冯锦稚看着祠堂院门外,不由自主朝着冯家祠堂正门靠拢的百姓,想起长兄在大都冯家门前,力数冯家功绩,让那些意图攀诬冯家的奸诈小人心虚,让百姓民情沸腾维护冯家。想起之前长兄敲登闻鼓逼杀信王时的民心所向,想起长兄说以前冯家拙言敏行,从不将忠义宣之于口,才会被人遗忘。想起大都城民心所向,带来的浩瀚力量。冯锦稚握紧了手中的鞭子,望着跪在祠堂院中的那些宗族子嗣,底气十足高声喊道:“我祖父花甲之年披挂上阵,带走冯家满门男儿,连我十七弟那样的十岁稚子,亦在战场血战拼杀死战殉国!他们的牺牲从不是为了你们这群猪狗不如的东西?”“大都冯家人并非不畏死,我冯家之人也都是爹娘生养,有人殷殷盼归的,但我冯家每一个好儿郎,都不曾忘记祖训,都愿死战护民!是因冯家视大晋百姓如骨肉血亲,是因边疆数万生民无人护,是因担镇国虚名愧怕对百姓赋税奉养!”“可你们这些猪狗不如的东西,竟然妄图依仗大都冯家满门男儿沙场死战殉国的功德……欺凌我冯家世代守护之晋民,随意辱杀我冯家世代视为骨肉血亲的百姓!此等猪狗……配为冯氏子孙?简直是为冯氏祖宗的耻辱!”冯亦程满怀欣慰看着情绪激愤的冯锦稚,虽然怒愤填膺,确能够保持一份理智,趁势……为冯家夺得朔阳民心。小四……长大了。冯卿节的母亲还想说什么,冯亦程一双冷冽入骨的眸子看过,他立刻哑声。冯锦稚转身抱拳,咬着牙,双眸通红道:“长兄,这些猪狗不如的东西若是不除族,我冯锦稚第一个自请出族!我这辈子就是同猪狗同姓,也绝不与此等畜牲小人同为一族!”看着风骨傲然的内敛自持的冯家大哥,看着义愤填膺气红了眼的冯家四姑娘,百姓感慨万分。凑在冯氏祠堂门前的百姓拳头紧握,听完冯亦程和冯锦稚的话,心中澎湃激昂的情绪翻涌着。生为民,死殉国!是啊,镇国公的确已经是花甲之年,去南疆带走了冯家满门的男儿,连那个最小十岁的……都没有能活着回来。他们想起曾经外地商旅学子来朔阳,说起大都冯家的种种,想起那些商旅学子说起……大都冯家将百姓视为骨肉血亲之语,顿时热泪盈眶,原来大都冯家真的是这样护民爱民的!若是大都冯家只为了军功,而不护民,如何能连十岁孩子都带上疆场?百姓不是不知道,那些曾经以武得爵的人家,都不愿自家子嗣从戎……在沙场以命博前程。可大都冯家分明是晋国最煊赫的钟鸣鼎食之家,子孙即便是如同朔阳冯氏这些子嗣一般混吃等死,也是世代享不尽的富贵,可他们还是去了疆场。曾经,他们不信大都冯家仁德高义!不信所谓……百年将门镇国公府不出废物的传闻,只觉那是世人对权势的美化罢了。如今眼见了,他们对冯家爱民之心,信服敬佩的五体投地!镇国世子毫不徇私,发落冯氏族人,高义县主对族人一番怒骂,发自肺腑。虽然都是冯氏,可大都冯家和这朔阳冯氏当真不同。曾经他们因为朔阳冯氏宗族欺凌百姓,竟然被仇恨蒙蔽双眼,祈求神佛盼着大都冯家满门什么时候遭殃死绝,好让朔阳冯氏再无依仗。可如今大都冯家的嫡长子镇国世子,和四姑娘高义县主回来,这一番动作,这一番话,当真是然他们羞愧的无地自容,恨不得捶地痛哭,去跪在神佛面前,收回之前的祈求,愿折寿恳请神佛将大都冯家的镇国王,将大都冯家的诸位少年将军全都还回来。不依功造过,不视民为草芥,有这样的冯家镇守晋国,那才是真正是大晋百姓之福。如今,大都冯家的满门男子皆灭,独留女儿家……可惜之余,却又庆幸冯家还有这样一身浩然正气的冯亦程在。窥一斑而知全貌,若是大都冯家的儿郎们都在,他们又当是怎样顶天立地的正直儿郎。“除族吧!”族长紧紧攥着拐杖,开口道。“祖父,您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族长爷爷!祖父你快求求族长爷爷,我不想被除族,我不想下狱了啊!”“父亲,阿节可是您的亲孙子啊!”“爹,你快求求族长啊!不能啊!”冯氏祠堂院中哭嚎声一片,冯氏祠堂外百姓却觉十分解气,各个热血沸腾。在一片嚎啕大哭声中,族长请了族谱,将这些犯错子嗣的名字划去。从此这些子嗣,便同冯氏宗族没有任何关系了。“周大人,可以派人将这些有罪之人押回去,还请周大人尽快审理,依法严判,不可徇私!给朔阳百姓一个交代!”冯亦程叮嘱。周大人连忙起身对冯亦程长揖道:“世子放心,下官一定依法严判!”周大人又朝着冯氏祠堂外的百姓长揖一拜:“各位放心,本官乃是百姓的父母官,一定会严惩这些罪人!明日便开堂论罪,一定会还诸位一个公道!”说完,周大人挥手让衙役将这些哭闹不休……被冯氏宗族除名之人托了岀去。那些已被出名的冯氏子嗣的母亲受不住,眼见着哭求丈夫、公公和族长不成,拎着裙摆忙追岀去,在祠堂外抱着自己的孩子不撒手,一个劲儿的哭着对自家孩子说,不要紧,等回头会去求周大人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