吩咐婢女给自己添了幅碗筷便道:“长兄,昨日宫宴的消息传出来了!说皇帝在嘉奖刘宏将军的时候,刘宏将军称自己不敢居功,此次北疆大获全胜,全靠长兄献计!恳请皇帝嘉奖长兄,后来皇帝说长兄的确居功至伟,至于赏什么皇帝要细细想想,等长兄今日进宫再赏,想来等早朝一下……便会有内侍前来传旨请长兄入宫。”冯锦稚端起粥碗,急切的目光望着冯亦程:“长兄,你说皇帝此次知道了长兄的能耐,会不会封长兄一个大将军?”冯亦程倒觉得皇帝不会有这个度量。冯亦程早膳用完没有多久,皇帝便派人来宣冯亦程入宫。冯亦程换了身衣裳,镜子中人气色不佳,嘴唇泛白,比之冯亦程从前还要显得羸弱。皇帝多疑,冯亦程身体越是不好,皇帝就越是放心。冯锦稚换了衣衫回清辉院,进门看到气色不佳的冯亦程吓了一跳:“长兄,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要不要传太医来看看?”“长兄身体本就不好,此次征战北疆,消耗太多……气色不好是自然的,需要回朔阳好好将养才是。”冯亦程捏了捏冯锦稚来扶他的手。冯锦稚会意点了点头。皇帝大约是为了做给天下人看,堵住悠悠众口,竟然派了声势浩大的车驾队伍前来镇国世子府门前,接冯亦程和冯锦稚。五驾马车,禁军护卫,排场何其煊赫……规制甚至已经超出他的祖母大长公主。“陛下特派老奴,前来接镇国世子同高义世子进宫!”高德茂抱着拂尘笑盈盈上前,行礼道。“劳烦高公公了!”冯亦程对高德茂颔首。冯锦稚紧紧跟在冯亦程身后,上了马车才压低了声音同冯亦程道:“皇帝竟然派了高公公来接!”冯亦程笑了笑没有吭声。他透过被风吹气的马车幔帘,见护卫将百姓拦在道路两侧,供马车通行。皇帝面子上的功夫做得越是到家,一会儿赏他和冯锦稚实在的东西就越是少。“一会儿见了皇帝,还是多要些实惠的东西!”冯亦程叮嘱冯锦稚,“金银越多,以后剿匪的兵就越多。”冯锦稚颔首:“我懂!封赏虚名推辞……金银珠宝收下!我年纪小,稚子无知……撒泼打滚多向皇帝要一些也是应当的!”冯亦程眉目间笑意愈浓,颔首。来接镇国世子和高义县主的车驾一路招摇进了宫,皇帝在太子陪同下,于书房召见了冯亦程和冯锦稚。皇帝的气色看起来极好,似年轻了好几岁一般,不知是北疆大捷使皇帝龙心大悦所致,还是……丹药所致。冯亦程带着冯锦稚恭恭敬敬对皇帝行了礼,皇帝赐坐,两人起来时冯锦稚快了一步忙上前将冯亦程扶起。皇帝这才看清楚,冯亦程的脸色极为不好,他本就生得极白,如今细看之下连嘴唇之上都无血色。太子亦是大惊:“昨日见世子还觉世子气色尚可,怎么突然病了?要不然传黄太医来看看!”“多谢太子殿下!倒也不是什么大事!我身体本就不好,此次北疆之战……拼着一口气,大胜之后我便觉心力不支,直到昨日回到大都松了一口气,没想到昨日下午就发起了高热!不过殿下放心……已经请卢姑姑看过了,不碍事!”冯亦程声音徐徐,透着几分无力。“太子表哥!你可好好说说长兄吧!长兄就听太子表哥的!卢姑姑说了……长兄旧疾在身,此次更是太过耗费心力,积劳成疾,若是长此下去……”冯锦稚一副哽咽到说不下去的模样。太子因为冯锦稚这句长兄就听太子表哥的,心情大好,却不好显示在脸上,忧心道:“此次,孤也听刘宏将军说了,辛苦镇国世子了!”冯亦程诚惶诚恐起身,一拜:“我身为晋民,身为晋国的镇国世子,为晋国出力乃是本分,不敢当太子殿下这句辛苦!冯家世代都为晋国抛头颅洒热血,我身为冯家子嗣……自当继承先辈风骨,只是病躯累人,不能为晋国镇守边塞,实是惭愧。”皇帝看着跪地俯首的冯亦程,他身体不好,倒是让皇帝心中安稳不少……“高德茂,扶镇国世子起来!”皇帝侧头吩咐道。高德茂连忙迈着碎步上前,将冯亦程扶起:“世子快坐!”“多谢陛下……”冯亦程行礼后坐下。此时,皇帝和太子一般,还需要威名能够震慑列国的冯亦程好好活着!“此次北疆,大胜梁国,镇国世子居功至伟!”皇帝目光凝视面色惨白的冯亦程,手指摩挲着团枕,慢条斯理开口,“太子进言,请朕册封镇国世子和高义县主,朕也深觉十分妥当……”皇帝看得出冯亦程对太子似乎是真心臣服,也乐于将人情送于太子。太子会意,笑道:“父皇知道此前朔阳宗族将冯家掏空了,此次还有些东西是私下里赏给世子的!”高德茂忙迈着碎步上前,将皇帝私下赏赐的物品单子送到冯亦程面前。冯亦程忙起身谢恩,又道:“冯亦程与四妹,为国尽忠实属应当,陛下所赏赐……我必会都用在朔阳剿匪之上,替陛下太子清除匪患,以报陛下太子深恩。”“皇帝伯伯!”冯锦稚突然开口。皇帝摩挲团枕的手一顿,视线看向睁着圆圆眼睛看向他的冯锦稚,似乎是有些意外冯锦稚这皇帝伯伯的称呼。但,若是真的算起来,大长公主是他的姑母,冯锦稚的父亲便是皇帝的表弟,冯锦稚的确是要唤他一声伯伯。见皇帝朝他看来,冯锦稚提起衣裙小跑至中央,跪下叩首:“锦稚有个不情之请,皇帝伯伯还是不要册封锦稚了,爵位对锦稚来说都是一样的!比起爵位……锦稚更想平定匪患。如今……我朝刚刚平定南疆和北疆,但西凉与大梁还是野心勃勃,如卧于我晋国榻旁饿狼,时时窥视,大晋不得不重兵驻防。”“今岁晋国天灾人祸不断!朝廷腾不出手脚收拾匪患,冯锦稚与长兄一般,愿为皇帝伯伯和太子表哥分忧,锦稚不要尊位,厚颜请皇帝伯伯多赏赐些金银等俗物,让锦稚能有银钱好好在朔阳多多召集些人手剿匪!不然那些穷苦百姓家的人……吃都吃不饱,肯定不愿意舍命随锦稚去剿匪啊!”冯锦稚目光清澈干净,一团孩子气的模样,倒是娇憨可人。皇帝轻笑了一声,看向太子:“倒来了一个朝朕讨银子的!”冯锦稚嘿嘿一笑。“我看这高义县主,要银子召集人手去剿匪是假,要银子召集人手陪他去玩儿是真的!”太子也忍不住笑,“不过有镇国世子在,定能……”太子原本是想说定然会很快解决匪患,话到嘴边见冯亦程一脸苍白柔弱的样子,又改了话音:“定能盯着高义县主。”冯锦稚忙叩首一拜:“皇帝伯伯和太子表哥放心,冯锦稚定然会将银钱的每一笔用处都写的清清楚楚,每个月都快马让人送来给皇帝伯伯和太子表哥过目!”皇帝坐直了身子,似笑非笑问:“看起来,这剿匪之事……镇国世子是交给高义县主了?”冯亦程直起身对皇帝拱手,朝着冯锦稚看了一眼,似乎是恼了冯锦稚,冯锦稚忙缩了缩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