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老志得意满,眉目间全都是笑意:“试想一下,以镇国公对高义世子的在意程度,若是能将梁王腿打折……那便是最好的结果,陛下怎么也不会立一个残废的储君,且此事还与我们太子府扯不上任何关系!以镇国公刚毅果决的个性,也定不会让高义世子嫁于梁王!董家与冯府是姻亲关系,若是出了这样的事情,自然是不会再将女儿嫁于梁王!一举两得!”“不可!”秦尚志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儿,他激动的站起身来。方老不悦朝着秦尚志的方向看去。秦尚志甚至方老喜欢拿架子,咬了咬牙,对方老长揖到地:“方老莫急,容秦某细细说来,太子殿下能收服镇国公实在是难得,镇国世子智勇无双,若是让镇国公知道是太子府设计梁王败坏高义世子名节,镇国公定然会与太子府势不两立!”方老垂着眸子不吭声,他要的……虽然不是冯亦程和太子势不两立,也想要冯亦程对太子心冷,太子身边最重要的谋臣必需是他!可如今被秦尚志挑明,他脸上挂不住,也怕秦尚志闹到太子那里去。秦尚志看了眼方老,态度更加恭敬:“方老看人一向奇准!深知镇国公刚毅果决的个性,若是镇国公查明此事……倒向梁王,那局面只能对太子不利啊!”秦尚志见方老若有所思,又补充道:“方老对太子忠心,可做到肝脑涂地在所不惜,但其他人未必能做到如同方老对太子殿下这般!方老细想是不是这个道理!”任世杰眉头挑了挑,朝着秦尚志看去,秦尚志品行高洁,一向不屑方老小人做派,今日竟然能说出方老这些好来。方老被秦尚志这一连番吹捧,弄得心情大悦,抬手摸着山羊须:“秦先生所言甚是,届时若是镇国公知晓此事,我方某人自会站出来,承认此事是我方某人一人所为……太子殿下毫不知情!方某为太子殿下赴汤蹈火在所不惜!”秦尚志咬了咬牙,脑子飞快转着,拼尽全力想说词:“可是太子殿下身边离不开方老啊!”方老眯了眯眼朝着秦尚志看去,也察觉出不对味来,秦尚志似乎是想保高义世子啊。方老像是突然想通了什么似的,居高临下看向秦尚志:“秦先生这般阻止,莫非……心悦高义世子?”秦尚志差点儿忍不住呸方老一脸,这个老头子心里就只有这些龌龊的东西吗?秦尚志的年龄差不多都能当冯锦稚的爹了,心悦一个孩子?!“方老误会!秦某之所以阻止……是因为此事于太子府无利!”“太子殿下都已经同意了,秦先生就不必这般阻挠了!”方老心意已决,搬出太子来,冷笑道,“秦先生可不要忘了,你是太子府的谋臣,千万别通风报信,否则……老朽定会禀告太子!”秦尚志身侧拳头紧紧攥着,突然想到方老最开始说梁王私下已经开始拉拢闲王之事,忙道:“方老,秦某阻止方老牵扯上高义世子,是因秦某有一个更好的人选!”方老端起茶杯,漫不经心道:“秦先生说来听听!”“南都世子柳若芙!”秦尚志上前一步,弯腰立于方老身侧,“高义世子手中并无兵权,可是南都闲王可有啊!且南都闲王只有南都世子一女,若是梁王意图败坏南都世子柳若芙的名节,又求娶董家女,陛下又会怎么看?方老曾经说过……陛下的看法,才是最重要的!”方老一想,倒真是这么个道理,若是真的与冯亦程对上,太子府虽然不惧有个这样被皇帝不喜的敌人,可是也棘手。“可若是……南都世子真的嫁给了梁王,梁王岂不是得到了闲王的支持!闲王手中可是真的有兵权的!”方老其实之前想过柳若芙,只是害怕最后柳若芙真的成了梁王妃,反倒难办。“那便,让梁王意图败坏南都世子名节,但不要让梁王成事!此事让陛下和董家知道便是,不必大肆宣扬!毕竟……南都世子已经与大梁订亲,陛下也不想在与大梁议和之事刚开始,便出这样的丑闻,所以定然不会让南都世子嫁于梁王!”秦尚志立在方老身边,一边想一边接着说:“再者……南都世子心高气傲的,怎么会看上梁王?这要是让闲王知道梁王意图毁他女儿名节,闲王会不会恼了梁王?而且方老您想,高义世子可是上过战场的,武艺高强,在镇国公府动手,若是惊动镇国公……以镇国公的箭术,我们的人怕是有去无回!而南都世子柳若芙一向被娇养惯了,可比高义世子好对付的多!”任世杰想了想之后道:“如此来说,选南都世子柳若芙……可是要比选高义世子对太子府来说划算的多,方老觉得呢?”方老拳头紧了紧,按照秦尚志所言……的确是选南都世子柳若芙,要比选高义世子更合适。可方老这一次串掇太子选高义世子,除了是真心为太子出谋划策之外,更重要的是想要冯亦程和太子离心以后离太子远一点,这样太子才能对他言听计从!见方老还有所犹豫,秦尚志又道:“若是方老犹豫不决,怕改了主意太子殿下怪罪,那秦某去找太子,就同太子说是我们三人坐在一起细细思量之后,觉得换成南都世子柳若芙更为妥当,当然若是方老愿意受累去太子殿下那里走一趟,自然是最好!”秦尚志这意思已经很明白了,若是方老害怕担责任,那他去就说三个人商量出来的结果,若是方老觉得换成柳若芙不错,那功劳全都是方老的,方老可以自行去太子殿下那里。方老看了眼已经很久很久不愿意对太子进言的秦尚志,听到护卫进门说已将死士带来,方老这才对秦尚志幽幽开口:“我们三人同为太子府谋臣,若是能一直这么齐心协力为太子办事,才能真正的成大事!秦先生可明白这个道理了?”“这是自然!方老年长秦某许多,以前若有得罪的地方,还请方老包涵。”秦尚志将姿态放得极低,端起桌角茶杯递到方老的手中。方老笑着颔首:“老朽这就去太子那里一趟,同太子说说秦先生这法子。”“是方老先提了这个法子,我和任先生不过是按照方老的法子尽量的往周全里想而已,怎能称是秦某一人想出来的……”秦尚志垂着眸子,声音极低。方老看着极为上道的秦尚志,也不敢耽搁,起身朝着太子居所疾步走去。见方老带着那六名死士走后,任世杰笑着看向秦尚志:“秦先生这就对了,方老此人跟随太子殿下的时间最久,年纪也最长,难免会高傲一些,我们两个人来的晚,多敬着方老一些,方老自然会好说话一些。”秦尚志视线望着方老离去的方向,藏在袖中的拳头紧紧攥着。这话曾经任世杰劝过他,可秦尚志心里不屑。今日,他听从召唤过来议事,原以为不过是走个过场,若非为保住冯家四姑娘,秦尚志定然是不愿意朝方老低头的。他秦尚志,最在意的便是气节。曾经,他便是不愿折节对梁王……和梁王身边那个姓杜的谋士低头,所以……全家死于非命!他闭了闭眼,心中因刚才对方老屈膝的姿态,感到耻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