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不成……与炼丹有关?冯亦程手心一紧,坐在椅子上久久抿唇不言。曾经纪琅华在大都城里闹了那么一出起死回生丹药之后,皇帝好似对此事便上了心,梁王更是利用这一点,以丹药来讨好皇帝。一股血气冲上冯亦程的头顶,他只觉脑中嗡嗡直响。若是真如他猜测,梁王真敢做出用孩童炼丹讨好皇帝这种畜牲不如之事……若是皇帝知情,也敢真的服用,甚至是皇帝下令……那这晋国林家皇权的气数,便是真的尽了。“刘叔在府上吗?”冯亦程转头问佟嬷嬷。“应当是在的!”佟嬷嬷道。“嬷嬷让人去请刘叔和郝管家,在前厅等我!”冯亦程说完,提笔给冯锦绣回信。冯亦程让冯锦绣派人继续盯着王家,不要打草惊蛇,小心派人在梁王府打探一下情况,力所能及的情况下,保全那十个孩子的安全。有些事情,现在已经不适合交给身怀有孕的冯锦绣去做,太子倒是正合适。给冯锦稚的信写完封好,他又提笔给太子写了一封信。冯亦程告知太子梁王或许正背着皇帝私下炼制丹药,且罔顾人命用孩童炼丹,若太子能设法揭发梁王,必能为太子除去梁王这心腹大患。如今梁王即将要娶柳若芙,柳若芙背后可是手握兵权的闲王,太子比任何人都着急。若是再让太子知道,梁王私下炼制丹药,他定会将其当做把柄,以此来对付梁王。即便是太子背后的谋臣猜出梁王炼制丹药是为了皇帝,可在阻止闲王独女嫁于梁王,和得罪皇帝之间,太子定然会选阻止闲王独女柳若芙嫁于梁王。即便太子自信已将冯家军收入囊中,可冯家军远在南疆之地……太子心里肯定是怕的。而且只要阻断了梁王登顶之路,除了那几个年幼的,皇帝也就仅剩太子这个儿子能当大任,便没有能同太子再争。利弊权衡方面,太子身边那个方老……永远不会让人失望。冯亦程将两封信封好,一同带去前厅。刘管事和郝管家早已候着冯亦程,见冯亦程进门屏退左右,两人便意识到事情严重性。“刘叔,你派两个可靠之人,将这两封信日夜兼程送去大都,这封给锦绣!”冯亦程将另一封写着太子亲启的信也递了过去,“这封送去太子府!”“是!”刘管事应声出门。“郝管家,一会儿辛苦你亲自去一趟太守府,和沈晏从说……明日一早我要去演武场巡视!随便打探打探闹匪患的这一带……已经上报丢孩子的都有多少人家!”冯亦程说。郝管家虽然不知道冯亦程这事何意,却知道大哥做事自有大哥的道理,他颔首称是:“大哥放心。”回来的路上冯亦程听说了不少丢孩子的事情,偏偏这么巧……梁王府就从九曲巷王府那里领回去了十个孩子,冯亦程很难不将两件事联系在一起。郝管家代表着冯家,这在朔阳是人尽皆知的事情,郝管家去太守府,太守若是想要示好冯亦程,自然会将知道的全都同郝管家说。见刘管事和郝管家相继出来,春桃这才抬脚进了正厅。挂在雕镂描金的黑檀柱子两侧的帷幔和轻纱被银钩拢起,十六头的绕枝铜灯火苗高低摇曳,黄澄澄的灯火映着坐在一旁若有所思的冯亦程,跟幅美人图似的。春桃心疼冯亦程回来到现在未曾歇息,碎步上前,低声问:“大哥,忙完了便早些回去歇息吧!奴婢刚才听说……那四姑娘回来就歇了一觉,刚才韶华厅一散,四姑娘困得眼睛都张不开了,还是被三夫人身边伺候的嬷嬷背回去的。”只有他们家大哥,进门到现在就沐浴的时候闭眼歇了歇,就一直没停。冯亦程闻声对春桃颔首,起身随春桃沿着游廊往拨云院走,心里还是匪徒劫孩子的事。虽然卢平还未从纪庭瑜处回来,可冯亦程有一种感觉,说不准这劫孩子的匪徒便是看中朔阳周遭匪患猖獗,连太子和镇国公的东西都敢劫,这才将地点选在了朔阳附近。不论这劫孩子的“匪徒”是王家或是梁王的人,既然他们来了……那就别想全须全尾的离开。毕竟冯亦程为民练兵剿匪之事,上至皇帝下至黎庶,人人皆知,正好拿这批所谓匪徒开刀,也算对皇帝有个交代。明日冯亦程便要去校场看看,若是已经练得有些模样,倒是可以带出去试一试,也好让那些带着混吃混喝混银两心思的知道,这些吃食和银两不是白给的,将来若有人还想入营,也得掂量掂量分寸。冯亦程回了拨云院也没有歇着,让春桃给他绑上加了重量的铁沙袋练银枪,春桃和佟嬷嬷心疼的不行,可他们家大哥向来说一不二,谁也劝不动,只能是大哥不睡他们也陪着。直到郝管家从太守府回来,冯亦程才将银枪插回架子上,用帕子擦了擦汗,让佟嬷嬷请郝管家在院中说话。“太守说,如今他所辖范围……加上今日报上来的七个,一共丢了二十一个孩子,这二十一个孩子中,被匪徒劫走的一共十六个。”郝管家立在冯亦程身旁,垂眸弯腰道。冯亦程点了点头:“我知道了,辛苦郝管家了,您去歇着吧!”“太守还说,若是世子想知道的更详细些,他改日来同世子详说。”“好!”冯亦程颔首,“对了,郝管家您派人去和门房说一声,要是平叔回来了,让人立刻来拨云院报。”“是!”春桃欲言又止,十分担心冯亦程的身体。冯亦程得到的消息越多,此事的轮廓便越清晰,至此时……冯亦程直觉丢孩子的事,同梁王脱不了关系。冯亦程立在廊庑下,用帕子擦了擦脖子和额头上的汗,垂眸细思,梁王若是还在纠缠冯家欲至冯家于死地而努力,冯亦程倒是愿意继续和他过过招。可他若是为了那个位置,最起码的人性都丢了,他也便不用再活在这个世上了。从北疆到回朔阳,冯亦程殚精竭虑,的确是已经身心俱疲,他还等着卢平回来,衣裳也未脱,倚在软榻之上,竟就睡了过去,梦里都是匪徒劫孩子的事情。他梦到梁王恼羞成怒,举刀朝向小八冯婉卿。他拼尽全力将射日弓拉满,可箭矢之速眼看着要赶不上梁王挥刀之快。“冯亦程……”冯亦程猛地睁开眼,胸口起伏剧烈,浑身汗如出浆,头发都湿了。“做噩梦了?”冯亦程喉头翻滚,惊魂未定看到坐在他软榻旁的萧容衍,吓了一跳,这才发现他正紧紧抓着萧容衍的手。他忙松手,撑起身子:“你……”萧容衍从软榻上站起身:“抱歉。”冯亦程环顾四周,见这是他的拨云院,皱眉问道:“可是有什么紧急的事情?矿山?”萧容衍定睛望着冯亦程,不是怪他闯了他的房间,却是担心出了什么急事,对冯亦程给他的这份信任,萧容衍十分愉悦。“是有紧急之事。”萧容衍刚说完,就见冯亦程要起身。他忙俯身阻止冯亦程要起身的动作,含笑望着他,低声道:“听说你回朔阳了,思念难耐,原本是想看你一眼就走,不成想冯府的暗卫比预料中要厉害,再加上你梦魇了,所以……”萧容衍不等冯亦程追问先道,“你放心,我让月拾将冯府的暗卫和你的贴身侍婢都引开了,原本真的只是来给你送样东西看你一眼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