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亦程颔首下马,将手中乌金马鞭丢给身后护卫,对沈晏从道:“一会儿你陪着平叔一同看一看,将平叔觉得还不成的人留下,其余的人……就等这几日派人去摸清山匪情况之后,随我出城剿匪。”要是连卢平都觉得不成的人,带去了也是白白送命。冯卿平有些意外,没想到冯亦程这么着急,摸清情况之后便要派人前去剿匪。“是!”沈晏从双手抱拳称是。冯锦稚见冯亦程抬脚往高台之上走,忙唤了一声:“长兄!”脚已经踏上高阶的冯亦程回头,见冯锦稚故意装可怜的模样被逗笑:“去吧!跟在平叔身边,别胡闹!”“好嘞!”冯锦稚欢快应声。冯亦程登上点将台,立在台下的训练了有些日子的新兵,鸦雀无声,仰头望站在将台上的冯亦程。不论是南疆之战,还是北疆之战,冯亦程大获全胜,这样的功绩,便是让人信服的威慑力。“不知诸位是否听说,现今匪患日益严重,有山匪下山烧杀抢掠,杀人夺子之事屡有发生!我从大都城一路回来,更听闻邻县有百姓被山匪抢走孩子,追至山下者,成山匪刀下亡魂!”此事是有传闻传入朔阳城,因此朔阳城百姓最近将家里孩子看得十分紧,天刚擦黑便将孩子喊回家,不让其在外玩耍。冯亦程负手而立,声音洪亮坚定:“当初招民为兵,是因匪患猖獗,冯亦程有心为民剿匪,诸位投身前来,为的是剿匪安民,如今……诸位昼夜训练已两月有余,不日我亲自带队,诸位可敢随我一同登山剿匪?”“剿匪!”“剿匪!”“剿匪!”演武场士气极旺。他们是要跟随,连敌国精锐都无法战胜的镇国公去剿匪,心中自然有底。且镇国公来前,沈晏从和冯卿平说了能随镇国公一同去剿匪的,斩匪徒头颅者可得十金,这对普通老百姓来说可是极大的**。即便是他们并非为了剿匪安民,为了金子也要去啊!自古鸟为食死人为财亡,重金之下必有勇夫。没有被选上的不知道心底有多羡慕,纷纷下定决心好好努力训练,等日后也有机会去赚那十金。立于高台两侧的传令兵,挥动手中令旗。战鼓齐鸣,随着令旗变幻,台下已经训练的有模有样的新兵分为两队,呼喝厮杀。这些新兵不要说和纪律严明的冯家军新军相比,就是同晋军的新军比起来也稍有逊色,可这已经比冯亦程预料的要好太多。慢慢来,有兵用总比没有兵用强。被冯卿平安排到了最远处的几个人,一听不日要跟着镇国公一同上山剿匪,便想等去了上山神不知鬼不觉的解决了镇国公,如此他们也能顺利回去交差。否则,这般光明正大的刺杀镇国世子,怕是还没有近身,便先被镇国世子身边的冯家护卫军给拿下了。虽然刺杀任务都是九死一生,可若是有生的机会谁不想活着?冯锦稚与沈晏从和卢平巡视到李天馥派来的人时,冯锦稚在这几人面前停下脚步,问沈晏从:“你说身手极好的,便是他们几个?”李天馥派来的人,立刻停下对打,朝冯锦稚行礼。“回世子正是!”沈晏从恭敬道。冯锦稚眯了眯眼,见这几人行礼姿势极为统一,像是受过专门训练的。冯锦稚不是没有见过普通老百姓行礼,别说是南疆那边儿远离亲贵皇族的普通百姓,就连大都城的百姓若非经过专门训练,也绝不可能行礼姿势如此标准,更何况……这几人还如此统一,作揖鞠躬的幅度,都几乎是一模一样的。他负在背后的手收紧,似笑非笑打量着那几人。尽管他们装束与其他人一般普通寻常,长的也算是没有特色,可这样的动作约莫是已经深入骨髓,做得极为顺畅自然,如同走路奔跑一般,可见这几人绝非是普通的老百姓。“平叔,我想和他们过过招!”冯锦稚一副天真无邪的模样开口。“我等是粗人,怎么敢和世子过招!”其中一人忙开口道,“万一伤了世子的千金玉体,我等万死难赎!”冯锦稚眉目有笑:“沈晏从你不错啊,招的人竟然还会成语呢!普通人家会读书的是少数,既然读过书……为何不去考科举呢?”见冯锦稚要和这几个人谈心的架势,沈晏从朝卢平看了眼,见卢平没吭声,也乖觉立在一旁,笑道:“凑巧!凑巧!”“读过几天书,可是……不是读书的料!就没有读了!”那人又道。冯锦稚侧头朝着卢平看了一眼,卢平会意,出其不意朝着那人出手。其余几人拳头攥起,整个人都绷紧了,不知道他们是不是被察觉了。“哎哎哎!平叔!说好了今天我来试新兵身手的……您怎么动手了!”冯锦稚冲着卢平嚷嚷,转头又瞅着其他几个,“你们……谁跟我试试!打赢了我!不日去剿匪正好可以保护我长兄!”说完,冯锦稚也动手。那几人一听,保护冯亦程……这不是瞌睡送枕头么!杀起冯亦程来就更方便了,于是和卢平交手的那位,和同冯锦稚交手的这位顿时提起精神,招招凶狠,杀气十足。卢平那边打得不可开交,冯锦稚过了几十招,稍有不防便被人锁住了喉咙,冯锦稚身形一僵,那人连忙撒手,跪地告罪:“草民失手!请世子降罪!”冯锦稚颈脖上已经被按出了红印子,他信中不由感叹……好厉害的招数!再看卢平那里,与卢平对打之人身手极好,其身法矫健,招招皆是舍命杀路,丝毫不留余地,这倒像是世族皇家豢养死士所学的招数,其招数目的只为完成任务,不为惑人留余地和生路。冯锦稚轻轻摸了摸自己的颈脖,视线扫过那几个神情紧张的十余人,对卢平喊道:“平叔!可以了!这几个人身手不错!”卢平闻言,收了招数,那人也停下来。“没看出来啊……你们几个南疆来的身手这么好!”沈晏从笑着道,“还藏私了,这么好的招数要是让大家伙都学一学,没准将来能保命呢!”刚与卢平过完招的人似乎是这群人里领头的,他抱拳朝着沈晏从行礼道:“常年在南疆的地界儿上,总是要学一些本事,才能抵抗是不是来劫掠的西凉兵!”卢平一副认真的模样点了点头:“这话倒不假!不过你们这身手……当个普通兵卒可惜了,不如这样吧,沈公子……若是让他们各自带一队训练怎么样?公主身边也用不着十几个人保护,等出发剿匪前……可让两队两队交战,谁带出的队伍胜出,谁便护在国公身边,当然……护在国公身边保国公安全,也可得十金!”沈晏从一听就明白卢平的意思,是想逼着这十几个人倾囊相授,连连点头:“我觉得这个法子不错!他们应当都想在国公跟前保护,毕竟……跟在国公身边安全,还能得金!你们可要加把劲儿啊!”说完,沈晏从又同卢平还有冯锦稚又去别处巡查。那十几人凑在一起,看着冯锦稚和卢平他们走远了,有人道:“头,我们要不要就这么杀过去,取了那个镇国公的命此事也就了结了,我等已经在这里耽误了这么久,再不回去……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