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有沈昆阳他们几人在,只要提前得到消息,必能相互配合掩护好冯卿玦。“是!”卢平应声离开。冯亦程立在湖边,细思皇帝意图陈兵西凉边界之事。萧容衍所言……称大燕遣使入晋,献宝说服皇帝陈兵西凉边界以作威慑,便是说皇帝兵没有同西凉开战的意图,只是为了震慑西凉而已。萧容衍算得很清楚,大魏陈兵大燕边境却迟迟没有动手,无非是忌惮大燕这些年不露家底,摸不透大燕的国力如何,可若是与西凉合攻大燕便有了底气。然此时,若晋国掣肘西凉,西凉必不敢冒然出兵,西凉也会怕……晋国会趁他们将主力尽数调往大燕,夺西凉国土城池。萧容衍本就有天下第一富商的名头,若是此时商队入西凉境内,散布流言称晋国陈兵西凉边境……等的就是西凉主力陷于大燕,而后占西凉城池,西凉即便是有所怀疑,派人入晋打探之后,也必会迟疑。冯亦程身侧拳头紧了紧,若是只做威慑不愿开战,其实原本也有不这么兴师动众耗费粮草辎重之法,若是能让他前往晋国与西凉边境,或能起到更好的震慑之用,冯亦程曾杀西凉十万降俘,在西凉兵士心中必然是惧怕的,他不相信太子和皇帝想不到。只不过……冯家军就在边境,所以皇帝和太子宁愿费时费力陈兵边界,也不愿意派冯亦程前往南疆。当天下午,冯锦绣的消息便送了回来,信中所书……便是皇帝和太子似乎意图派兵前往南疆之事。冯锦绣的消息已经算快,可比起萧容衍这个当局人,自是要慢了不少。冯亦程倒不怕皇帝派兵前往南疆,他只是在想如何利用此事,将冯家军的利益最大化。北疆之战的兵士,皆是曾经与他南疆同战过的将士,大多都已经跟定了自家将军,比如那个杜三保……便是王喜平的人。这样的军队去了南疆,不一定会听沈昆阳程远志他们的调遣。可,若派过去的是刚刚招收的新兵,由冯家军来训练,将来……这些新兵便极有可能为冯家军所用。羁鸟恋旧林,池鱼思故渊,就如同当初舅舅董清岳曾在冯家军中历练,对冯家军……舅舅心里便会存一种不一样的感情。重要的是,这件事交于谁去劝太子……冯锦绣怀有身孕,冯亦程不愿让他受累。此事太子没有遣人送信问他,他便不能提……否则太子便会疑心他时时关注大都情况意欲何为。他想到了左相李茂,但若是将此事交于李茂,就等于告诉李茂他欲壮大冯家军势力。清风拂柳,绿叶婆娑,蝉鸣愈盛。穿隙光斑晃动落于冯亦程身上,他转过身,背对碧波微漾的湖水,眸色沉着冷静。他需要有极为合理的借口,让自己的人回大都城。如今他手上,唯一能成为合理借口,便是能抓住梁王或是王家派来假扮劫匪……劫孩子的人,作为梁王泯灭人性以孩童炼丹的人证。可让谁回大都城最为妥当,冯亦程倒是想亲自回一趟大都城,但由他送人证回大都城,太过刻意。但派亲信前往大都城送人,又未必能见到太子的面。思来想去,只有冯锦稚一人合适。冯亦程派春桃唤了刘管事过来。他吩咐刘管事派身手极好又可靠的护卫,前往那群劫孩子的“劫匪”处,只需活捉一人,捉到后在崆峒山等候四姑娘的同时,审问清楚他是奉了谁的命假扮劫匪抓那些孩童,等四姑娘冯锦稚一到,一同前往大都。刘管事领命离开后,冯亦程亲自去了趟冯锦稚的院子。此时,三夫人李氏正在冯锦稚的院子里,压着冯锦稚刚换了身衣裳,正打算让冯锦稚去找董葶珍玩儿,听说今日董葶珍带着冯锦昭和冯锦华在韶华院调香,三夫人李氏也想让冯锦稚跟这去学上一学。大都城董家嫡女董葶珍,那调香的本事,可是出了名儿的。至于冯锦稚,虽然他不大擅长这些东西,却知道董葶珍手巧,但凡竟董葶珍手调出来的香都极为好闻,他还想讨一点。就是一连被李氏按着试了两套衣裳,冯锦稚已经十分不耐烦了。冯亦程扶着春桃的手进院门时,得了信儿的冯锦稚已经迎到门口:“长兄怎么过来了?可是有事吩咐我去做?”三夫人李氏闻声,提着裙裾,抬手打帘出来,笑声爽朗:“阿宝来了!”三夫人李氏穿着件素色莲花纹缠枝的洒金,梳了垂云髻,用一根珍珠流苏簪子绾发,耳朵上坠了对儿珍珠耳坠子,装扮素净又贵气。李氏最擅长的便是梳妆打扮,冯锦稚尚在守孝,装扮上多用素色,可三夫人李氏用了心,即便是清净颜色,也能将冯锦稚打扮的十分出挑。“三婶!”冯亦程朝着李氏行礼,后道,“大都城方向送信过来,祖母让锦稚回大都一趟,我过来唤锦稚去我那里拿点东西,顺便交代他几句。”“回大都?”李氏一怔,“大长公主可说是因何让锦稚回去?”“祖母信中未曾详说。”冯亦程扯出大长公主的大旗,李氏也不好细问。李氏有些不放心,手里紧攥着帕子,表情透露出几分不安,又问了句:“那让锦稚何时动身?”“今日便动身吧!”冯亦程眉目带着浅笑,做出平常的模样想让李氏放心,“我让平叔带人跟着锦稚,三婶放心。”见冯亦程表情含笑,又听冯亦程说让卢平跟着,李氏放心不少,对冯亦程笑道:“三婶知道你一向妥帖,也是白问一句,你先同锦稚说话,我看着人给锦稚收拾行装。”李氏知道冯亦程有意避开他与冯锦稚说话,可他并非是气量狭小目光短浅之人,如今冯家满门男儿已无,冯家如临深渊,正是需要手足和睦,同心同德之时,冯亦程为了冯家尚且可以拖着病躯奔赴南疆,他的女儿自然也能为了冯家奔波于大都朔阳之间。“辛苦三婶了!”冯亦程屈膝行礼告辞。冯锦稚跟着冯亦程跨出院门,便挽住冯亦程的手臂,压低了声音问:“长兄,可是有要是吩咐我去做?”冯锦稚跟着冯亦程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冯亦程若是真的要让他去拨云院拿什么东西,派个丫头过来传话就是了,既然亲自来了必然将东西带着,没戴东西又说让他去拿东西,分明就是为了避开母亲,有旁的事吩咐他。“一会儿你和平叔去崆峒山的方向,带个人回大都城,此人乃是梁王或是同梁王合谋的九曲巷王家派来装作匪徒,劫走孩童供梁王炼丹之用的假匪徒!将人审清楚尽快交于太子。”冯锦稚闻言,睁大了眼,用孩子炼丹?!梁王竟敢如此丧尽天良!冯锦稚咬了咬牙,双手抱拳:“长兄放心,小四定然昼夜不停火速赶往大都城!”冯亦程定定望着强压怒火的冯锦稚,抬手攥住他抱拳的手,道:“此事……乃是给你一个出现在大都太子面前的理由,你此去大都最重要的任务,是要不经意向太子提一提……我原本想要建议太子将新兵送往南疆,辛苦冯家军的将士来为晋国训练新兵,却怕会被旁人以为别有用心,便不曾对太子提起过,你却深觉这是一件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