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7章　　过从甚密

户部尚书家的楚四姑娘，冯锦稚想起来那日燕雀楼斗诗会，这个楚四姑娘好像说人家吕元鹏哈巴狗。呵……这可真是无事不报时候未到。冯锦瑟剥好了一盘子的瓜子仁儿给冯锦稚端了进去：“算时辰卢姑姑差不多要回来了，我去门外迎一迎姑姑。”冯锦稚看着冯锦瑟给他剥好的瓜子仁儿，心头满是暖意。冯锦瑟立在镇国公府门前，见雕刻着冯家徽记的榆木青围马车缓缓而来，便知道那是卢宁嬅回来了。他如同往日一般在马车挺稳之后，上前去迎卢宁嬅。冯锦瑟虽然人小，却也知道他这个冯府七姑娘表现的对卢宁嬅越是尊重，外人才会越觉得大长公主是真的看重卢宁嬅，将卢宁嬅当做姑姑冯素秋的替身。所以，越是这种细微处，越是不能马虎。他抬手扶着卢宁嬅下马车，竟发现卢宁嬅手心里是一片滑腻的汗渍，他抬头看向面色如常的卢宁嬅，却见卢宁嬅穿的并非走时的素纱衣：“姑姑？”卢宁嬅的手不住抖，他紧紧攥着冯锦瑟的小手，装作风淡云轻问道：“四姑娘可醒来了？”冯锦瑟余光看到立在马车旁的护卫，露出稚子纯真无邪的笑容道：“醒来了！一醒来就喊浑身疼，谁让他骑那么长时间的马！”卢宁嬅颔首，转身对着立在马车旁的护卫行礼：“多谢这位禁军大哥护送我回府！”冯锦瑟闻言，朝着那护卫看去。那护卫长揖行礼：“已经将卢姑娘送到，小人就告辞了！”见那护卫翻身上马离开，卢宁嬅强撑着攥住冯锦瑟的手跨入冯府，刚绕过壁影，险些摔倒。“姑姑！”冯锦瑟声音压得极低，忙将卢宁嬅扶起，抿唇不语往内院走。卢宁嬅的心跳跟闷雷似的沉重，今日他入宫后，为皇帝施针后打翻了茶水，宫婢带着他去换衣裳，竟然碰到皇后与符将军密会，皇后要符将军拥护信王回大都城，逼宫夺位，符将军还未答应。可这等密事被人碰到，皇后又怎么能让知道隐秘之人活命？那婢女被刚才那护卫一剑活劈了，卢宁嬅察觉在屋内不由自主的颤抖，只能拼死让自己镇定下来换衣裳。他知道躲是肯定躲不过去的，不如装作什么都不知道，高声唤那婢女让他将自己旧衣裳上的香囊拿来。卢宁嬅的声音惊动了护卫和皇后，他听到开门声，背对着屏风一边系衣裳一边道：“将我的香囊取来！”皇后不动声色拿起卢宁嬅放在外间的香囊，绕过屏风递给卢宁嬅。卢宁嬅回头看到一只柔若无骨的的细长手指捧着香囊，抬头见是皇后，镇定接过香囊不卑不亢行礼问安。见是传闻中的冯素秋转世……卢宁嬅在室内，他又好似并未看到符若兮，也并未听到他们谈话的如常模样，皇后这才压下了杀意。卢宁嬅并非普通的宫婢，若是这个所谓冯素秋转世死在宫里，皇帝发起疯来谁知道会不会严查。皇后怕揪出符若兮来，便称那宫婢被他指派去做旁的事情，让亲信亲自送卢宁嬅回冯家，叮嘱亲信若是卢宁嬅一切如常就罢了，要是露出异常，宁错杀不放过。卢宁嬅在鬼门关前转了一遭回来，脑子里第一件事便是要得将此消息送到冯亦程那里。他先去了冯锦稚的院中，冯锦稚刚从药浴里出来，正坐在雕花铜镜前绞头发，卢宁嬅一进门冯锦瑟便屏退左右，让卢宁嬅细说出了什么事。卢宁嬅进屋后，什么也没有说，提笔便给冯亦程写信，一边写一边道：“四姑娘，这封信劳烦你送回朔阳给大哥，但不要着急着现在就走！若是可能……今日岀去约见几个好友，随后买点儿点心，去皇家清庵看过大长公主之后，再回朔阳！我估摸着冯府外此时恐怕有人盯着。”“卢姑姑，有什么事不能对我二人明言？”冯锦稚问卢宁嬅。“在大都城，两位姑娘知道的越少越好！”卢宁嬅奋笔疾书，“四姑娘回朔阳见到大哥自会知晓，等明日一早七姑娘随琅华回到清庵，宁嬅必定知无不言。”不仅冯锦稚要如常会友，然后离开大都，就连卢宁嬅也要如常出门去育善堂给那些孤儿看诊，去药材铺子购置些草药，再给大长公主买些点心。冯锦稚和冯锦瑟并非不知轻重之人，见卢宁嬅还在写信，冯锦稚出门吩咐下人前去约黄太医的孙女儿黄家阿蓉，一会儿去燕雀楼喝茶。卢宁嬅写好了信封好交给冯锦稚，回去换了身衣裳，稳住心神，带着冯锦瑟出门说说笑笑往育善堂。没过多久，冯锦稚也骑马去了燕雀楼，他刚到黄家的马车也停在了燕雀楼前，黄家阿蓉唤了冯锦稚一声，两个小姑娘欢欢喜喜牵着手上楼去了。大都冯家，一切如常。消息报到皇后那里，皇后这才松了一口气，否则……要杀了卢宁嬅回头需要扫尾的事情太多，如今他手上可用的人不多，符若兮又不肯帮他，还劝他收了逼宫夺位这份心思。皇后立在大殿檐下，仰头望着正午刺目艳阳，恍惚头顶晕出七彩光圈。认命？他从来都不认命，否则也不会坐到中宫正位之上！他的儿子是嫡子，注定了要继承大统的，否则他舍了心爱之人，不择手段爬上这个位置，拼了半条命才生下儿子，图了什么？难不成就只图做一个有名无实的皇后吗？朔阳冯府午后得了消息，登州董家的董长澜已经进城了。冯卿平知道董长澜要来，专程在冯府候了一天，等着帮忙招待董长澜。约莫是这两天冯卿平被方氏折腾的夜不能寐，眼下乌青严重，看起来精神有些不济。董氏带着董葶珍和冯亦程在门口迎董长澜夫妇，远远看到带车队骑白马在最的俊秀青年。“长澜哥哥！是长澜哥哥！”董葶珍压低了声音对董氏指着远处。董长澜生得挺鼻深眼，极为英隽。他头戴玉冠，穿着青竹色滚云暗纹的左襟长衫，左手攥着缰绳，垂在身侧的右手握着乌金马鞭，稳重又英俊，十分引人注目。董氏看到侄子，自然是喜不自胜，上一次见还是去岁三月初九长澜娶亲的时候，一晃一年多过去，冯家已是沧海桑田，从大都城子孙满堂的簪缨世家，到被逼退回朔阳的孤儿寡母，天翻地覆。董长澜远远看到董氏和董葶珍，还有负手而立身形纤瘦颀长的冯亦程眉眼露出笑意，扭头吩咐车队再快些，便一人快马先行上前，一跃下马撩开衣衫下摆，单膝跪地一拜：“长澜……见过姑母！”董长澜与舅舅董清岳一般，长了两颗虎牙，笑起来露出虎牙略有些可爱，稍损沉稳气派。董氏拎起裙裾，快步走下高阶将董长澜扶起，笑着上下打量董长澜：“澜哥儿瞧着比去岁见要高了些，也黑了些！”“长澜哥哥！”董葶珍笑着朝董长澜行礼。“表哥……”董长澜朝冯亦程长揖行礼。董长澜比冯亦程小了不过一月，因是长子的缘故，看起来内敛又温润。冯亦程笑着颔首，给董长澜介绍冯卿平：“这是我族弟，冯卿平……”冯卿平忙朝董长澜长揖行礼：“表哥！”冯氏宗族做的那些龌龊事，董长澜有所耳闻，但冯卿平既然是冯亦程亲自引见，想来必定同冯氏宗族之人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