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于秦府的冯锦绣自然也听说了这个消息,冯锦绣思索片刻放下手中盛乳酪的小银盏,将小银勺搁在一旁,用帕子擦了擦嘴,侧身吩咐翠碧派身手非凡的可靠之人盯着梁王府和九曲巷王家,若梁王府和王家意图转移证据,或是杀人灭口,不论用何种方法一定要保住那些孩子,力求让大都城百姓都知道。吩咐下去后,冯锦绣坐在窗棂下,轻抚着腹部,长兄虽然不让他插手此事,可推波助澜他还是可以做一做的。银霜见碧翠领了任务离开,往冯锦绣面前走了两步,双眼亮晶晶的跃跃欲试瞅着冯锦绣,等冯锦绣给他安排任务。冯锦绣望着银霜,笑了笑道:“银霜,辛苦你跑一趟镇国公府,同我母亲讨些酱菜来,我不方便时时回府,但着实是想那个味道了。”银霜郑重颔首:“是!”梁王被请进了宫,九曲巷王家也跟着乱套了。九曲巷王家只知道梁王要这些孩童,可却不知道梁王是拿这些孩童来炼丹的啊!而且,王家那独子王坤实在是不成器,喜欢小清倌儿就不说了,且还喜欢缺胳膊少腿的小清倌儿。那些送到大都城的孩童,王坤瞒着家里长辈选了一遍,留下些长相清秀自己喜欢的男童,余下的才会被送往梁王府。此事要是被捅破了,梁王是皇子不说了……他们王家定然第一个倒霉!那些男童没有卖身为奴,可都是良民啊!王乡绅慌得不行,连忙吩咐人将家里王坤藏的那些小清倌儿给处理了,王坤不乐意,可一听自己亲爹说此事已经闹大,也不敢再争辩,任由自己亲爹处理。王乡绅一不做二不休,下令让将以前王坤收入家中的小清倌儿和新入府的孩童……全部闷死,丢入后院枯井,将枯井填了。冯卿玄算是王坤如今最喜欢的一个摆件儿,那张小脸儿长的漂亮不说,时时露出那惊恐的表情,王坤喜欢极了。冯卿玄虽然哑了但是没有聋,他被王坤安置在白瓷花瓶内,听到王乡绅的话,睁大了眼不住呜呜哀求。王坤回头看了眼脸色煞白惊恐万分的冯卿玄,一个劲儿的哀求让王乡绅给他留一个,可王乡绅却说,只要过了这一劫,到时候王坤想要多少都行,王坤这才忍痛点头,不去看冯卿玄。冯卿玄目眦欲裂,他可是镇国王的孙子!镇国王唯一的孙子!唯一的血脉!他们怎么敢?!怎么敢!冯卿玄张着嘴咿呀咿呀嚷着,声音如乌鸦一般嘶哑难听,让人辩不出他说的是什么。王乡绅最烦的就是儿子这些心头好,扯着儿子的手臂从屋内出来,吩咐管家道:“快点儿处理了!别留什么痕迹!”冯卿玄咿呀声越发高亢,嘶哑锐利的如同猫爪子抓过养鱼的瓷缸,让人听了极为不舒服。王家这边儿正准备将那些孩童勒死丢进枯井里,突然九曲巷内响起震天的铜锣声。不等院外的喊声传来,院子里的仆人婆子先尖叫喊嚷声。“不好啦!走水啦!走水啦!”王家后院黑漆漆的浓烟不断往上窜,九曲巷里一声高过一声的走水声喊起,如同助长了火势气焰一般,火苗蹭的窜起老高,王家后院顿时陷入火光和浓烟之中。王家的婢子仆妇用怕湿帕子捂着口鼻,扶着王家的老太太和各自主子从后院一窝蜂似的冲出垂花门,往外跑。拎着水桶前去救火的仆从,只觉越往里跑,那热浪越骇人,扑面而来的热浪里带着浓重的猛火油气味,这分明就是有人纵火。火势随风直往垂花门的方向扑,张牙舞爪吞噬一个院落又一个院落,雕梁画栋的九曲长廊不一会儿就被浓烟熏的发黑,王宅里的草植被热浪扑得蜷缩在一起,高树熏得乌黑……仆从拎着水桶往上一泼……那火苗缩了回去,片刻又“轰”的高高窜起,猛烈的火舌高低乱窜,火苗底部蓝色底焰稳扎稳打的蚕食木柱屋檐。“老爷!有人纵火!全是猛火油的味道!”眼见王家火势越发大,邻里都派出家中护院仆从前来帮忙救火,毕竟王宅大火要是灭不了……可就要烧到他们家中去了。“救人啊!先救人!后院有人啊……是一群孩子!快啊!”有人高呼。王乡绅脸色大变,连个拒绝的不字都说不出口。如今围在九曲巷的百姓众多,救人救火的更多,他总不能拦着让别去救人!可人要是救出来了,事情可就瞒不住了。“哎哟!孩子!”百姓中有人恍然道,“那敲登闻鼓去的,不就是找孩子么!那夫妻俩状告的就是九曲巷王家和梁王用孩童炼丹,偷了人家好多孩子!别是那些孩子吧!”“要是那些孩子就好了!好歹还活着,爹娘还有些盼头!”“快救人啊!”百姓高声对那些救火的护院喊着。“爹!爹这可怎么办啊?!”王坤上前压低了声音问自家爹爹。王宅正门和几个侧门不断有人捂着帕子冲出来,王乡绅的几个爱妾人都被熏黑了,有的头发被火燎了,顶着冒烟的头发朝王乡绅冲来,哭喊着:“老爷……这可怎么办啊!我的细软可都在屋里呢!还有老爷给我的房契地契,这可怎么办啊?!”“人活着就不错了!还关心什么细软!”王乡绅的正房太太冷笑一声,就看不惯那妾室的妖娆做派,端着正室的架子道,“老爷,这猛火油的味道这么明显,显然是有人纵火!我看赶紧派管事去报官要紧!说不定趁着大火没有烧完,还能查出些什么!”见王乡绅只是死死盯着门内,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王乡绅的正方太太侧头吩咐身边的婆子,派人去报官。“报什么管!先救火救人要紧!”王乡绅嘶哑着声音说了这么一句。王乡绅的拳头紧紧攥着,唇抿成一条直线,死死盯着拎着水桶进进出出的护院和仆从。此时的王乡绅哪里还顾得上那么多,这么多人的眼皮子下,他只希望那一把火将里面烧个干干净净,将那些孩子和儿子那些不入流的玩意儿全都烧的尸骨无存,毫无痕迹才好。可惜,事与愿违,很快巡防营闻讯带人赶来,命巡防营将士冲进去救人救火。王乡绅家里那些还没有来记得处理掉的孩子,还有王坤那些爱物,就被救了出来,有的烧伤了哭喊着要爹娘,有的已经吓傻了,还有机灵的抱着救他出来的将士求救命。王乡绅满脑子都是完了两个字,想跑已经晚了。此时,梁王正跪在皇帝面前。将才皇帝发怒拂袖离开,留下太子、大理寺卿吕晋和御史在殿中,为的就是避开他们单独见被他招进宫的梁王。“说吧!孩童炼丹到底是怎么回事儿?!”皇帝压制着声音里的怒火,一双如炬的眸子一瞬不瞬看着跪于青石地板上的梁王。皇帝的声音并不大,还是吓得梁王一抖,他低着用极小的声音说:“儿臣第一次给父皇献丹药之后,父皇的头痛之症还是发作了一次,儿臣担忧不已便去问仙师,仙师说……普通人家为自家长辈延年益寿,只要童子之身的子嗣献血就够了!可父皇是天子,而且儿臣年纪大了不如十岁以下的孩童鲜血纯净,说要十岁以下的童男童女与儿臣之血一同入药,药力会更好一些,所以儿子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