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朗连忙上前两步扶住冯锦绣,大手轻轻抚了抚冯锦绣的肚子:“你身子重,迎出来干什么?今日有没有折腾你?”“几步路,那就那么娇气了!”冯锦绣笑着低头看了眼高高耸起的腹部,笑道,“挺乖的,倒是没有折腾我。”见秦朗扶着冯锦绣饶过屏风往内室走去,翠碧和翠玉忙拉住正要往里跟的银霜。“哎呀!快出来吧!小心到时候二姑娘又在大哥面前告你一状!”翠碧笑着拉住银霜往外走,“走,跟姐姐走!姐姐带你吃糖!”梁王府外。妇人绝望凄厉的哭声,让太子妃心里难受,他看向太子:“殿下……”因为这个妇人在梁王府外这么一闹,已经引来了不少百姓围观。太子道:“今日陛下面前,梁王已经说了什么都不知道!而且……九曲巷王家已经在狱中畏罪自尽,此事真的不关梁王之事!梁王是孤的弟弟,孤深信孤的弟弟是一个心善之人,绝不会做出此等天理不容之事!孤不忍看你如此难过,也不忍弟弟冤屈……今日孤便带你进梁王府,让你看一看,也好证实梁王清白!”百姓听太子如此说,纷纷称赞起太子仁心。守在梁王府的巡防营副统领心里有些不安,这陛下下旨是不许任何人出入,可太子……说要带着这个妇人进去,他们是放行还是不放行?“多谢太子殿下!多谢太子殿下!”那妇人忙磕头谢恩。巡防营副统领握了握腰间佩剑,抬脚朝太子和太子妃的方向走来,长揖一礼:“太子、太子妃,陛下有旨……不许任何人出入。”太子微怔,随即笑道:“梁王今日受了委屈和惊吓,孤和太子妃只是来看看梁王,至于这妇人……因寻子丧夫,已经够可怜了,让他进去看看也好死心啊!”巡防营副统领满脸难为:“殿下……这请您不要难为小人,不如太子殿下进宫请旨,若是陛下首肯,小人自当放行!”太子被巡防营副统领气笑了:“孤现在进宫请旨,怕是还没出来宫门就下钥了!”“殿下,小人也只是奉命行事而已!”“所以,你连孤这个太子都要挡在外面?”太子咬了咬牙,眉目间尽是怒火,指着那个满脸惊慌失措,不知道若是进不去梁王府怎么办的妇人,“于公,孤是太子!这是孤的民!孤不能看着他武德门前舍了丈夫寻子,他也得跪死在梁王府门前!于私……孤是梁王的兄长,不能眼看着梁王受屈!”“如今,王家一门死在狱中,外面多少人议论纷纷说这是梁王为脱罪下杀手,杀了王家满门!今日你若拦在这里……便是坐实了梁王的罪行!让梁王背负污名你担待的起吗?!”太子声音节节升高,义正言辞道,“孤不为难你,今日你让进!孤要进!你不让进!孤还要进!除非你敢在孤面前拔刀,将孤这个太子斩杀于梁王府门前!”太子话音一落,太子府的护卫军纷纷上前拔刀,巡防营的人又怎么敢对着太子拔剑,只能往后退。太子冷着脸,将那妇人扶起来,上前一步,巡防营就向后退一步,被逼得节节败退,只能看着太子带着那妇人由护卫军护着,进了梁王府。巡防营副统领咬了咬牙,转身吩咐身边的下属道:“进宫去禀报陛下,太子强闯梁王府!”太子闯梁王府不要紧,这一闯……便看到了梁王府里没有来得及处理的炼丹炉。梁王约莫是觉得皇帝会护着他,回府之后该干什么干什么,又继续和天师捣鼓丹药,等得到消息说太子闯进梁王府里来的时候,想阻止已经来不及。后来,那妇人虽然没有找到自己的儿子,可太子带着太子府的护卫军,却从梁王府救出了被放过血半死不过的一些幼童。因着太子在梁王府门前和巡防营的人纠缠了那么一会儿,来围观的百姓聚集了更多,都等着那妇人出来,没成想竟然就这么坐实了梁王用孩童炼丹之事。皇帝得到消息的时候,已经已经无力回天。梁王府门前有那么多双眼睛看着,此事已无转圜余地。听说,太子发现梁王用孩童炼丹,痛心疾首被晕了过去,人是被太子府护卫抬着出了梁王府。那妇人更是哭得昏天黑地,不知去何处找自己的孩子。当晚,大都城里因梁王以孩童炼丹之事,热议沸腾,没想到既信王之后,皇家竟然又出了这么一个猪狗不如的皇子。冯锦绣听说孩子获救,倒是松了一口气。而从朔阳粉巷来大都之人,也是在这夜悄悄入大都城,又悄悄进了左相府。冯锦稚怀中带着卢宁嬅写给冯亦程的信,一路快马飞驰,依旧是换马人不歇,终于在二十三日当晚赶回了朔阳冯府。他一跨入冯府大门,就匆匆去找冯亦程,将信交于冯亦程手中。见风尘仆仆的冯锦稚端起凉茶就咕嘟咕嘟往下灌,肚肠里传来肠鸣声,冯亦程没顾得上看信,吩咐春桃道:“让人打盆水让四姑娘洗把脸!再去给四姑娘端碗羊乳和点心来!让小厨房赶紧下碗细面,切些泡菜,卧两个蛋,再将云腿给四姑娘蒸上一碟,多撒些蜜。”“还是长兄疼我!”冯锦稚咧开嘴笑。冯亦程坐在琉璃盏下,将信拆开大致浏览了一遍,颇为意外。他竟没有想到皇后还有这分儿心胸,竟然意图联合符将军逼宫,拥护信王上位。冯亦程与符将军一同经历沙场,可以看出符若兮并非一个是非不分之人,且卢宁嬅信中也说……符将军并未答允皇后所请。符若兮不笨,逼宫夺位,成了便是从龙之功,可败了……那全族的脑袋可都要丢了!如今符若兮虽然远在安平大营,可朝廷上可没有多少武将可用,此次北疆之战符若兮又立了战功,将来只要起战事,符若兮必会被重用,又不是走投无路,何苦拿全族冒险。冯亦程好奇的是,为何皇后要找符若兮将军,皇后和符若兮将军之间……有何交易,或是情谊,皇后竟然敢在符若兮面前直言逼宫之事。冯亦程将信点燃,见烧得差不多了放进笔洗里,抬头就见坐在软榻上的冯锦稚趴在小几上已经睡着了。春桃捧着黑漆方盘绕过屏风进来,正要开口,就见冯亦程做了一个“嘘”的手势,他起身走至冯锦稚身旁,抬手将他鬓边碎发拢在耳后,压低声音道:“让佟嬷嬷去和三婶说一声,小四快马赶回来累极了,在我这儿睡了!再吩咐小厨房炖上燕窝粥用小火煨着,等四姑娘醒来吃。”“哎!”春桃应声,帮着冯亦程挪开了软榻上的小几,小心翼翼将冯锦稚放倒,又给取了枕头和薄被来。冯亦程脱下冯锦稚的鞋子,将冯锦稚安顿好,坐在软榻旁凝视冯锦稚的睡颜,替他拉了拉被子。算时间,小四应当是去也不停歇,回来也没有停歇,的确辛苦,难怪会累成这个样子。这几日连番折腾,小四人不离马,腿已经磨破了,隐隐透出血迹,冯亦程坐在灯下给冯锦稚清理伤口。琉璃灯盏内传来烛火火花爆破的细微声响,火光跟着摇曳了两下,冯亦程净了手起身,将高几上的琉璃灯盏灭了,好让冯锦稚睡得好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