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家在大都城早已经被边缘化,绝无可能在此时送如此重要的消息给符若兮,也没有这个必要送消息给符若兮!那……符若兮的消息来源,除了皇后冯亦程想不到第二人。若是如此,冯亦程怕不能让符若兮……和他们体体面面的回大都城了。“好!”太子点头用力握了握符若兮的手,“回都一应事宜,孤全权交于符将军与镇国公,孤骑了一夜马,已然疲累至极,需要稍作修整,孤已赠镇国公孤随身宝剑,许镇国公先行后奏之权,镇国公所言便是孤所令。”太子并非不知道冯亦程也是骑了一夜马,可太子信不过符若兮,眼下太子最信的便是冯亦程,只有冯亦程跟着符若兮,他才能放心。冯亦程抱拳称是。符若兮看了眼冯亦程,唇瓣嗫喏,本意是想让冯亦程也去歇息一会儿,又怕太子多想,也跟着应声称是。倒是符若兮的副将悄悄上前,立在符若兮身后,见太子被扶上马,低声道:“太子殿下说,镇国公所言便是殿下所令,这是何意?”符若兮没有吭声,见翻身上马的冯亦程正居高临下望着他,他眉头一紧闪避冯亦程的目光,也忙跟着上马,护着太子一同前往安平大营。曾有传言说冯亦程已经投入太子门下,符若兮将信将疑,毕竟他曾与冯亦程北疆同战,深知冯亦程此人智谋堪称无双,风骨傲岸,这样的人物不应当卷入党争之中。可如今,太子居然说冯亦程所言便是太子所令,太子若不是全然相信冯亦程,又怎么会下这样的命令?冯亦程跟在太子身旁,侧头吩咐从登州带来的登州军,一会儿一同入军营,务必寸步不离护在太子身边。符若兮迎了太子回营,请太子前往帅帐先行休息,等安平大营内点兵将士集合完毕,再同冯亦程前往点将台。太子点了点头,朝冯亦程看了眼之后又道:“只不过,安平大营不能尽数跟随孤回大都城,当留半数以防戎狄!这样……安平大营交由登州刺史董清岳暂时接手,直到孤平安回都,符将军返回安平大营!”符若兮怔愣片刻,朝着太子抱拳:“可如今董大人远在登州,最快也需要一日才能到!太子殿下如今应当尽快回都城,以防大都生变,难不成要让太子殿下在安平大营再耽搁一日?”“安平大营如此多将士,何须劳烦董大人!”符若兮麾下的将士也抱拳道,“末将位卑职低,虽说不如董大人位高权重,可在安平大营跟随符将军多年,符将军带兵前往北疆之时,便是末将看管安平大营,也不曾出乱子,此次……末将有信心能胜任!”兵权乃是为将者的**,谁愿意让旁人将**攥在手心里?这原也在冯亦程的意料之中。可此次,冯亦程既然来了,便决不能白来一趟。冯亦程攥着太子赐的佩剑剑柄,手指不动声色摩挲着,说白了……今日他就是来夺安平大营兵权的。原本冯亦程还想留符若兮一命,毕竟曾经同袍浴血过。可符若兮欲攥着兵权不撒手,且恐已与皇后联手……冯亦程朝符若兮望去,即便是暂时不杀符若兮,也决不能让他掌兵回都。见太子沉默不语看向冯亦程,符若兮便知道这主意是冯亦程出的。符若兮上前一步,恭敬行礼后道:“殿下,安平大营之中,也并非没有能领兵之人,何必多次一举让董大人过来?登州刚刚遭难,董大人怕是也事务繁重脱不开身,不能两头都照应好,末将以项上人头担保,末将即便不在安平大营,其他将领也必能守好安平大营。”符若兮话音刚落,就听营外有兵来报:“报,营外有一自称是冯家护卫军名唤卢平之人,称有要事来禀。”卢平符若兮怎么会不知,别说上一次驰援北疆与大梁一战之时,卢平也与他们同战过,就是此前,符若兮也听说过冯家军卢平的名字,只不过后来卢平受了重伤,被冯岐山安排回了冯家,守护冯家女眷安危。符若兮心如擂鼓,面上不显,还是道:“快请!”冯亦程拇指抵住剑柄,看起来卢平是拿下送信之人了。身着铠甲的卢平,身后跟着的两个护卫……架着刚刚截获的送信之人,符若兮脸顿时白了,见那人已经气绝,符若兮这才微微松了一口气。卢平手握佩剑剑柄,步伐铿锵,单膝跪地行礼后,拿出从送信人身上搜出的……装有信筒的布带,恭敬举过头顶:“卢平奉镇国公之命,在安平大营与大都要道之上设伏,截获此人!从此人身上搜出此物!”“那人,不是刚才来营中给符将军送信的人吗?”符若兮麾下有耿直莽撞的部下,按住剑柄欲朝卢平拔剑,愤怒道,“你这是何意?!”符若兮一把按住自己部下拔剑的手,紧咬着后槽牙,顿时心乱如麻。若此时他扣杀太子,名不正言不顺,会成乱臣贼子不说,安平大营之中不一定人人都会跟随他!可若是不扣杀太子,他今日必需为那封信……找到一个万全的说法。太子小心翼翼屏住呼吸,往方老的方向靠了靠。符若兮此时往大都城送信,表明了什么?表明符若兮有可能已经同大都城内某个意图夺嫡的皇子,甚至是……皇后,勾结在了一起。冯亦程接过卢平递来的布袋,打开后里面是封好的信筒,他将信筒打开,抽出里面的纸张,上面写着……待机而动,四个字。冯亦程捏着纸张,看向符若兮,方老先忍不住上前,一把夺过纸张,道:“符将军,刚才您麾下这位将军称那人是刚才来安平大营送信之人,此时您又是要让此人给谁送信,让谁待机而动?说啊!”符若兮抿唇不语。“将军?!”符若兮麾下将士不可思议看向符若兮,似是不信,道,“这定然是诬陷!将军!您说话啊!”“难不成,符将军是想要否认吗?符将军敢不敢让老夫比对笔迹……”方老手指摩挲了一下信纸,朝符若兮逼近一步,“这纸张怕也是安平大营传军报所用的吧?还有这墨!如今天子昏迷,太子人在便将还未归都,符将军……今日要是不能给个说法,只能以谋逆罪论处了!”方老气急败坏向符若兮讨要说法,一句接着一句催得符若兮心烦意乱,额间冒出细汗。如今生死一线,已经逼到了符若兮的面前,他决不能坐以待毙!符若兮紧紧咬着牙不吭声,握着剑柄的手收紧,电光火石的一瞬便做出决定,煞气逼人的寒芒出鞘,冯亦程眸色一沉,一把拽住方老衣领,将人往后一甩,利剑出鞘……“将军!将军你在干什么?!”符若兮副将惊呼,未动兵刃符若兮还有得一辩,可若在太子面前动了兵器,符若兮就百口莫辩了。突如其来的变化,如惊雷,安平大营众将士被震得目瞪口呆,纷纷按住腰间佩剑,却不知应当是拔剑阻符若兮,还是拔剑相向太子一行人。符若兮的利刃擦过方老头上玉冠,温润的白玉迸裂,他睁大了眼看着刀剑从他眼前堪堪滑过,半参银丝的头发顿时散乱,额头冒出血珠子来。已到间不容发之地,符若兮见未能杀方老,直直朝太子方向扑去,意图斩杀太子,只要太子一死,他大可以太子犯上作乱,皇帝密信斩杀为由,控制安平大营,他自问在安平大营领兵多年,能制得住安平大营众将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