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锦绣到底是后宅妇人,加之前一阵子身怀有孕,又遇险早产,消息难免有疏漏之处,可若有舅舅相助,那便大不一样了。今日董清平既然叫冯亦程过来,说了这么许多,便有日后传信给冯亦程的意思,他颔首:“好,舅舅知道了。”从董家出来,冯亦程去往太子府,准备向太子求个恩,去狱中看看符若兮,以正自己心中所想。毕竟如今符若兮是重犯,未得太子首肯,怕吕晋也不会让他见。谁冯亦程知刚到太子府门前,便遇到了刚出太子府的全渔。全渔一见冯亦程,忙迎上前行礼。“见过镇国公,可巧了……太子殿下正要派奴才去请镇国公,镇国公便到了。”全渔笑着道。冯亦程下马,将乌金马鞭丢给身后冯家护卫,理了理衣袖问:“太子殿下,可是有吩咐?”“那倒不是,是萧先生刚刚到太子府,太子殿下这才派奴才前去请镇国公过府。”全渔偻着腰,恭敬对冯亦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镇国公请……”萧容衍突然来了大都,冯亦程大致能猜到……是因大燕和戎狄联合攻打南戎之事。萧容衍是大燕的九王爷,自然是万事以大燕的利益为重,此时登太子府的目的并不难猜,该是希望如今主政晋国的太子,可以做壁上观,不要插手大燕和戎狄攻打南戎之事,好让他们大燕顺利取得南戎,将晋国夹裹其中,为来日吞下晋国做准备。但不巧,冯亦程的舅舅董清岳在南戎有谋划和布局,更别提阿瑜还在南戎,冯亦程此次……怕是不能让萧容衍如愿了。他们二人曾经有言在先,所以今日对立……冯亦程也绝不会容情。太子和萧容衍在正厅相谈甚欢,全然没有料到冯亦程会来的如此之快,听到全渔禀报冯亦程到时,太子满目惊讶……让速速请冯亦程进来。萧容衍头戴玉冠,穿着牙白色的窄袖长衫,腰系暖玉腰带,脚下一精致的双鹿皮靴子沾了些灰,体态修长挺拔,立在那里一副读书人的儒雅温文,气度非凡。听到冯亦程到了,萧容衍略微错愕,笑着起身,朝正进门的冯亦程长揖一拜:“衍,见过镇国公!”冯亦程浅浅颔首,朝太子行礼:“见过太子。”“孤刚让全渔去唤你,你就来了……”太子抬手示意冯亦程坐。冯亦程坐下后道:“吾前来太子府,是听说昨日大理寺卿吕大人未能从符若兮口中得到供状,今日来请太子殿下恩准,让吾见符将军一面。早日将此事了结,吾……也好安心回朔阳。”冯亦程的话说的在情在理,说完之后又抬头道:“且,我舅父家的庶女已与符家长房嫡子订亲,此事不了,符家长房也是惶惶不安。”这就是说,冯亦程去见符若兮也有私心,想早日了解此事不要连累符家长房……他未来的表妹婿。太子颔首,将昨日符老太君在狱中撞墙身亡之事说与冯亦程听后,叹气道:“符老太君是个女中豪杰,为了不让皇后用己身威胁儿子,竟然撞墙而亡,仵作也去验过符老太君尸身,的确是中了慢性毒。”“后来,孤走后,吕大人原想趁热打铁将从符若兮那里得到证词,可符若兮不知是因为太过伤心,还是有意维护皇后,拒不开口。若是镇国公能让符若兮开口,那再好不过,一会儿孤让全渔陪你去。”“多谢太子殿下!”冯亦程起身一拜,坐下后竟主动看向萧容衍,“萧先生是刚到大都城吗?”萧容衍笑着看向冯亦程,点了点头:“正是……”“哦?”冯亦程目光直视萧容衍,眉目含笑,对给他送茶上来的全渔颔首致谢,端起茶杯道,“萧先生是有什么急事吗?到了大都城一身风尘仆仆便来了太子这里。”说着,冯亦程的视线朝萧容衍的鹿皮靴子看去。太子顺着冯亦程视线看去,果然看到萧容衍脚下鹿皮靴子上沾了灰,这可同萧容衍平日里尘不沾身的整洁模样不大相同。萧容衍接到任世杰的消息一路马不停蹄赶回大都,期望能够以重利阻拦太子遣使去往戎狄,就算不能阻止大晋遣使,可能拖上半个月也好。半个月的光景……他不敢说有信心让谢荀将南戎拿下,却也能拿到大半。太子忍不住笑出声来,打趣萧容衍:“就为了点子生意上的事情,你至于这么着急吗?孤这太子府还能跑了不成?”出于对冯亦程的信任,太子在冯亦程面前,事倒是未曾设防,生意之事脱口而出。“生意?”冯亦程放下手中茶杯,似是非常看兴趣看向萧容衍,“不知道萧先生要同太子殿下说什么生意?不知可否给冯亦程一个机会?眼下朔阳剿匪练兵正是银钱吃紧的时候,若是能跟着天下第一富商做一笔生意,想来也够给朔阳新兵发一阵子饷钱了。”萧容衍眸中笑意不见,他深知冯亦程并非一个对生意上心的人,突然如此咄咄逼人怕是已经知道了他的来意,这是来阻他的。也是,那鬼面将军可能是冯家公子,冯亦程定然是欲让冯家公子把控南戎,以此来同大燕形成对立,以冯亦程的心智……他定然不会让晋国被大燕夹裹其中。今日之事要成,萧容衍要想达成目的,需打起十二万分精神,毕竟他们曾有言在先,对立……则不论私情。“也不是什么大生意,镇国公若是缺银子,说个数……衍必定如数奉上。”萧容衍对冯亦程笑着,语气十分真诚。正在喝茶的太子眉心一跳。“无功不受禄,万不敢当萧先生慷慨馈赠!我倒是对萧先生的生意兴趣颇浓……萧先生若是不拿我外看,不妨同我说上一说……”冯亦程唇间浅笑,眉目里却是寸步不让的坚定。萧容衍还在心中措辞,太子瞧出萧容衍似是不想说的模样,怕冯亦程以为萧容衍轻看冯亦程一介武夫插手生意事,对萧容衍生了介怀,便忙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如今大燕和北戎为大燕明诚公主复仇一同攻打南戎,容衍对此事早有耳闻,便高价在各国收了粮食,准备以大价钱卖给大燕和北戎……”冯亦程直笑不语,看向萧容衍:“那想来,萧先生应当赚了不少啊!我在此向萧先生道一声恭喜。”太子摆手:“容衍这钱还没拿到手,这粮食还在路上,容衍的意思是要路过晋国,让孤给行个方便!不过孤刚才已经告诉容衍,晋国已经遣使前往大燕北戎,让他们即刻停止攻打南戎。”说着,太子看向萧容衍浅浅笑着:“容衍这会儿正在忧愁,怕大燕、南戎、北戎不打了……这高价收来的粮食真不知道卖给谁,所以想求个情,让……晋国使臣缓几日,好让他先把粮食运过去,银钱拿到手再说,孤以为……倒也不是什么大事。”萧容衍这借口……还真是合情合理的不行,暂缓遣使……并非让太子朝令夕改,再许诺分予太子重利,他若不来太子怕已经答应了吧!可冯亦程和萧容衍两人心知肚明,只要萧容衍能从太子这里拿下这片刻之机,大燕定然举全国之力覆灭南戎,将晋国夹裹其中。“殿下可是应了?”冯亦程面色一沉,看向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