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亦程陡然想到刚才柳若芙那句……你以为你还能得意几天之语,顿时恍然……难怪闲王愿意将柳若芙嫁给梁王,原来是打算搅混了大都城这一潭浑水,然后替梁王逼宫夺位,将来好扶自己的外孙登位!毕竟,梁王这软弱好拿捏的名声可是在外的,女儿怀了天下骨肉,闲王焉能不动这个心思。错综复杂的消息,陡然被冯亦程理顺,豁然开朗。也是他大意,小看了梁王,也小看了李明瑞。他心中,暗暗发笑。好……好得很,原本冯亦程此次是想自己辛苦一些,藏着锋芒不出手,以点拨的方式让太子立功,解决皇后和信王,虽然麻烦了点儿,可至少能在皇帝这里暂时稳住太子的位置不被梁王轻意动摇。可既然梁王这么急赶着去投胎,不成全梁王,冯亦程都觉得对不住梁王如此大费周章。也罢,梁王、信王、皇后、闲王一死,太子一人独大,以太子但求安稳不求进去的个性,至少……可以安稳一两年。只有大都的局势稳,远在南疆的阿玦和冯家军才能安心练兵,无后顾之忧。冯亦程想了想,梁王和柳若芙的婚礼,是在本月十五,还有什么什么比这机会更好的?南都那边儿,借着来贺南都唯一的郡主柳若芙大婚,陆续前来来大都城送嫁,有何问题?千里迢迢从南都来,带着护卫军又有和问题?如此,闲王的人便可光明正大的入大都城,梁王这个安排……简直是不能再妙。今日已经十三了,还有两天……相信梁王一定会想方设法,让皇后和信王在两天之内动手,亦会想方设法让太子和他察觉。好啊,梁王这么上下折腾,倒是给他省了事!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梁王要做那个黄雀,冯亦程……便做黄雀之后的那条白蟒。此次,就让梁王去辛苦吧。他便……配合梁王,将戏做全套,请梁王入瓮就是了。冯亦程看着吕晋,开口道:“既然符将军愿意开口,便是愿意保全符家满门的性命,余下的话……便对吕大人说吧!只要符将军交代清楚,的确是被迫无奈,陛下和殿下……定然会从轻发落符家。”说完,冯亦程从符若兮的牢中出来,见吕晋已经立在门口,朝冯亦程长揖行礼:“此次多谢镇国公出以援手。”冯亦程亦是对吕晋行礼:“还请吕大人念在符老太君舍命护符家的份儿上,多多照顾。”“自然!这是自然!太子殿下也交代过了!”吕晋忙道。其实对冯亦程这位冯家嫡长子,吕晋心中还是相当敬佩的。“还有一事,如今符老太君在大理寺狱中自尽之事大都城人尽皆知,符将军是出了名的孝子,皇后恐会担心符将军……因符老太君之死将事情合盘托出,派人前来狱中灭口,吕大人要多多防备才是。”冯亦程见大理寺狱的狱卒并不多,又道,“切莫让符将军像当初的忠勇侯秦德昭一般,被灭口。”“镇国公放心,下官一定严加看守。”吕晋郑重说完,又直起身道,“如今已经算是从符将军这里拿到了证供,下官这就派人去请谭老帝师,在事情彻底查清楚之前,宫禁内……恐怕需大长公主协助,毕竟陛下昏迷之前,是将后宫托付给了大长公主。”还跪在牢狱之内的符若兮瞳仁轻颤,他知道……吕晋这个意思,就是要软禁皇后了!当皇后信中所写……被符若兮出口而出之时,符若兮便知道会有这个结果,可他心底里不愿意相信皇后会派人来灭口。冯亦程回头深深看了符若兮一眼,抬脚朝大理寺狱外走去,全渔也向吕晋告辞,跟在冯亦程身后出了大理寺狱。此时,大都城的的天已经黑了,大理寺狱门前两盏高高吊起的灯笼,被风吹得左摇右晃。这大理寺周围平时白日里都无人敢靠近,更别提这夜里,灰色高墙,冷清寂静中偶尔传出审讯的惨叫和哭声,着实让人觉得毛骨悚然。冯亦程朝那黑暗深处望去,自打他从太子府那条巷子出来之后,有人就一直跟着他,但那人只敢远远跟着,并不敢靠近。“镇国公,不如奴才送您回府?”全渔对冯亦程恭敬道。“全渔公公还是即刻回东宫,告知太子我此刻便回冯府请祖母入宫主持大局,宫中有祖母坐镇,想来祖母在皇后必不敢妄动。”冯亦程说完,转身面向全渔又说:“劳烦公公回去转告太子,符将军称皇后在信中称陛下命不久矣,看来陛下坠马之事应当同皇后脱不开关系!如今符若兮被关入大牢之中,皇后与信王……最怕的应当是陛下真的清醒过来,或许会让其兄长钟邵仲联系旧部谋反逼宫,殿下应当早早派人监视,以防不测!其余诸事,太子可与谭老帝师商议后一同下令,如此方能服众!”谭老帝师乃是陛下昏迷之前托付朝政之人,加上储君太子,这样的分量……才更让朝臣信服,不会让朝臣以为太子这是要逼宫造反,早日登上大位。全渔脊背僵直,连连点头:“镇国公这些话,全渔定一字不落告诉太子!”见全渔一脸害怕的模样,冯亦程又道:“不过,也无需太子殿下太过忧心,至少大都城外还有从安平大营带回来的两万将士,皇后等人不会硬拼,只能会智取,只要护好太子殿下安危,提前做好防备,便万事不惧!”听到冯亦程这么说,全渔松了一口气,忙行礼道:“国公放心,不论如何,全渔也会誓死护住太子殿下。”“辛苦了!早些回去吧!”冯亦程说完,见狱卒已经将他的马牵来,走下高阶一跃上马离去。全渔忙长揖恭送,直到听不见马蹄声,这才抬起头来,随太子府护卫一同回了太子府,将冯亦程所言告知于太子。而此时,方老在魏忠的暗中协助之下,已经查到了当年符府和皇后母家钟府被发卖岀去的老仆,证实了当年皇后和符若兮的确是有婚约,且皇后曾到符府,逼迫符若兮在先皇赐婚圣旨下来之前,先去钟府提亲。不仅如此,因方老有心拿信王的身世做文章,故而查到了当年皇后刚刚嫁给陛下时,在皇后身边伺候……但因犯错被打断了腿赶出太子府的宫婢。这位宫婢对皇后恨之甚深,已经被方老说动,愿意出面指证信王并非陛下之子,且当年皇后是因为妊娠之期已满,才陷害太子生母如今的俞贵妃推他,遮掩妊娠之期已到之事。说来也巧,当年皇后还是太子妃……有孕之后,便一直是当时的太医院院判纪秉福给请脉的,而纪秉福早年举发简从文……害得简从文全族被诛,自己也早已身故,其子嗣如今不知所踪。即便是纪秉福的子嗣还在大都城,方老也不惧,毕竟从镇国公冯威霆为简从文翻案之后,纪秉福可已经成了陷害忠良的罪臣,他的子嗣又焉敢出来为皇后作证?即便是赶出来……构陷忠良的罪臣子嗣,证词又可信吗?所以,这一局,方老有信心可以替太子扳倒皇后和信王这两个绊脚石。太子打算去一趟大理寺狱,与谭老帝师商议,秘密拘谨之后钟邵仲接触的禁军将领,另外还想暂时将禁军交于冯亦程手中,以防有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