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们巡防营和禁军是吃素的吗?不是!我们也是吃肉的!我们要在镇国公来之前,多杀几个反贼,免得被镇国公和安平大营的兄弟们笑话咱们!以为咱们巡防营和禁军在这大都城养尊处优惯了,连杀敌都不会了!”越是紧张的时刻,作为将领变越要轻松面对,如此才能让手下兵将不惧。范余淮话音一落,高阶之下禁军和巡防营将士高举手中兵器,三呼……“杀敌!”“杀敌!”“杀敌!”还在与断后的巡防营纠缠的信王手握滴血利刃,被这大雨浇了一个透彻。听到武德门战火声陡然停止,他隔着雨帘,抬起阴沉的视线,朝着皇帝所在寝宫的方向看了眼,道:“撤!先去同毕将军和闵将军汇合!”舅舅费尽心力给他噗了这么一条路,他已经没有回头的余地,且此战必胜!等大事尘埃落地,他要将太子一刀一刀剁成碎泥,看他还怎么同自己争皇位。护在信王身边的将军高声喊道:“撤!”大雨之中,安平大营众将领从大理寺一出来,听说镇国公让他们前往东门,略略一想……知道安平大营的两万将士就在东门,如今大都城发生这么大的事情,镇国公应当是让他们带兵救驾的。他们一行人上马,在连个鬼影都没有的长街急马狂奔,朝向东门方向。大都城气势宏伟的城门敞开着,冯亦程手握射日弓骑马缓慢入城,雨水在他银色戎装铠甲上砸出极为细小的水花,身后跟着断了一臂的符若兮,还有浩浩****的两万安平大营将士,颇有一股子佛挡杀佛的如虹气势,竟然人不敢逆其锋芒。刚从大理寺出来的安平大营将领急速勒马,烈马扬蹄立定。安平大营四品武将柳平高紧紧扯住缰绳,烈马转了个圈才稳稳停下,他睁大了眼看向远处……那走在最前,烈马银甲的男子,周身凌厉而内敛的杀气逼人,但那男子分明瘦弱,可他的强大是无数次从尸山血海生死一瞬中磨砺出来的,他的强大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厚重且气势磅礴,让人无法逼视。不知是不是因为被大雨浇透浑身发冷的缘故,竟然起了鸡皮疙瘩,他高声喊道:“是镇国公和符将军!是符将军!”隔着雨帘,安平大营将领们看到符若兮,顿时心绪沸腾。“果真是符将军!”安平大营将领朝着符若兮的方向高呼出声,“将军!一定是是镇国公救了符将军!”“如今信王逼宫造反,镇国公让符将军带着安平大营救驾!功过相抵……那咱们符将军是不是能活了?!”“走!我们过去!”柳平高一夹马肚飞速朝正在进门大军的方向飞奔。柳平高一行人见冯亦程抬手,示意队伍停止行进,不等马停稳便一跃下马,单膝跪地抱拳行礼:“见过镇国公,符将军!”“将军!”有安平大营将领热泪盈眶。冯亦程看着跪在雨中目光纷纷看向符若兮的安平大营将领们,便想到了冯家军……这个世上,除了血脉之情外,同生共死过的同袍之情便是人与人之间最深的羁绊。曾经,在刘焕章背叛了祖父之后,有那么一段时间,冯亦程怀疑过祖父这句话的对错,但在见到冯家军众将士之后,又觉祖父是对的。如今再看安平大营众将士对符若兮忠心耿耿绝无二心,冯亦程倒是觉得,自己不能因为一个刘焕章……便怀疑起同袍之情,这个世道有如沈昆阳、卫兆年、谷文昌、沈良玉,还有安平大营柳平高这样忠勇重情之人,自然也有刘焕章这样的小人。忠勇重情之人,总是大于小人的,否则冯家军中……为何只出了一个刘焕章,其余将军皆死战护国,舍命护冯家少年将军。符若兮轻轻一夹马肚上前,与冯亦程并肩:“今日安平大军上下,皆需听镇国公吩咐,遵从镇国公之命,追随镇国公,进宫救驾!”“是!”安平大营众将领应声高呼:“誓死追随镇国公!”守城将军见冯亦程下马,心又提了起来,这镇国公不赶紧奔赴皇城救驾,怎么还下马了。符若兮也跟着下了马,紧随冯亦程身后。安平大营众将领也凑近冯亦程。冯亦程不急不躁,仿佛越是紧迫便越是冷静自若,语速又快又稳道:“柳平高柳江军率两千将士,控制东门,潘建磊潘将军率两千将士,控制西门!我与符若兮将军带兵从南武德门入,正面对应战叛军!”柳平高点了点头问:“那北门呢?”“皇宫坐北朝南,巡防营范余淮将军定然会带着禁军和巡防营将叛军阻隔在皇帝宫殿之前!叛军绝无可能从北门逃离!”冯亦程语气笃定,“东、西二门,便托付给两位将军了!”柳平高与潘建磊抱拳称是。众人一跃上马,浩浩****朝皇宫方向行进,半点不见救驾的焦心着急。冯亦程是在等,等打着救驾旗号的闲王梁王带领南都军和信王所率禁军打得差不多了,再将他们一举拿下,也好减少些安平大营将士的伤亡。武德门。此时,闲王的人已经接管被攻破的武德门,沉重古老的城门被砍撞的伤痕累累,一侧门扇已经被撞得歪斜,闭合不上。皇宫门前,全都是插着羽箭的尸体,红色的血水混着雨水,从宫门内流淌出来,哗啦啦往沟渠流淌,血水上漂浮着碎木削和残肢。就连雨中倒地的登闻鼓,鼓面都被染成了红色。雨水冲刷不净完个皇城内还再流淌的鲜血,怎么都洗不干净这冲天的血腥气。正在清理城墙的南都军将禁军尸体高高抛下,落地便是血肉模糊。那冒雨巡视的南都军将领,远远看到暴雨之中隐约有黑压压的军队如同潮水压来,马嘶声、脚步声还有甲胄摩擦之声,在这哗啦啦的暴雨声中,如同滚地闷雷,让城墙上的南都军只觉脚下城墙都在颤抖。那将领几步上前,掌心紧紧扣着这古老的皇宫城墙,睁大了眼,慌张高声喊道:“备战!备战!弓箭手准备!快!派人去同闲王禀报……有重兵来袭!快!去……用重物将城门挡住!快!”正在清理城墙上禁军尸体的南都军慌张拿起弓箭,搭弓拉箭对准城楼之下。可是……在南都军看清楚那黑压压的一片军队,听到那军队撼地震瓦的脚步声,便知道来的军队至少上万,而闲王留于武德门镇守的不过区区不到五百兵力,如何抗衡?!还未见到,南都军已经心生怯意,还如何御敌?当那南都将领隐约看到看清楚来带兵前来的,是一身银甲身影,顿时想到了镇国公。镇国公若来,必然带着东门城外的两万安平大营将士!两万……想到这个数字,守城将领腿一软,扶着皇宫城墙才堪堪站住,心中顿生兵败如山倒之感。南都军送入城的不过一万人,闲王本以为信王与太子两败俱伤之后,一万人拿下皇宫绰绰有余。谁成想,镇国公竟然将安平大营外的两万将士带来了!那撼天动地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南都守城将领,额头青筋凸起。镇国公是谁?!那是百年将门镇国公府的嫡长子,是被晋国国之脊梁镇国王冯威霆称作天上将帅之才的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