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围在闲王周围的重盾军一声惊呼被飞马踏倒,一杆银枪带着冷戾杀气凌空而至,插入被南都将军们围住的闲王心口,吓得梁王跌倒在地。致命一击,闲王还来不及睁大眼,围在闲王身边军心涣散的南都将领还来不及拔剑,只觉空中一道黑影掠过,南都王将军被马蹄踏倒吐出一口鲜血。“爹!”小王将军惊呼。冯亦程一把攥住银枪,将银枪末端抵在自己腰间盔甲之上,嘶吼着,用尽全身最大的力气将闲王挑了起来。身着甲胄的符若兮带着安平大营的将领,同冯家护卫军立时护在冯亦程身边,一跃下马手起倒落,长剑所到之处……南都重盾军人头落地。冯亦程用银枪挑着闲王的手臂在发抖,几乎要耗尽他全身的力气,如何震慑敌军不敢再动?冯亦程用银枪将南都闲王挑起来这样的动作,几乎是一瞬就击溃了所有南都军再战的心。大雨之中,南都军和梁王都仰着头,睁大眼看着被冯亦程银枪穿胸挑起来的闲王,满目不可置信,无法想像冯亦程怎么能做到如此彪悍骁勇。震撼的人头皮发麻。这……就是冯家武功全失,体质虚弱的嫡长子吗?若是冯家十六子还在……那该是怎么样的强悍?!冯亦程紧紧咬着牙,如炬目光扫过高阶之下血流成河,尸体成山的生死战场,高声喊道:“南都闲王已死,顽抗者死!缴械者不杀!”符若兮亦是单手举剑,高声喊道:“南都闲王已死,顽抗者死!缴械者不杀!”闲王身死,顽抗死,缴械活的话音,延绵不绝,在这被暴雨冲刷的皇宫之内此起彼伏。闲王的尸体,就像是旗帜……南都军投降的白旗。南都军全然没有了再战的底气,纷纷丢下手中的刀、枪、盾、剑。梁王闭了闭眼,知道就算是他现在拿起闲王的宝剑,这群南都军的心散了,就再无取胜的可能。他看向还举着闲王尸体的冯亦程,心中越发思念他的幕僚杜知微……杜知微说的果然不错,冯亦程乃是天生将才,他真的应当想方设法将冯亦程收为己用,可是……经过他陷害镇国王冯威霆通敌叛国一事,怕是再也没有这个机会了。梁王反应速度极快,突然朝着皇帝寝宫的方向跪地,高声哭喊:“父皇……父皇救我!儿子也不知道闲王要谋反啊!进宫前闲王明明是说要儿臣同他一同进宫救驾的,儿臣也不知道为什么闲王会要谋反啊!他就那么抓着儿臣的手臂,拖着儿臣往父皇寝宫走,儿臣……儿臣怕极了!”冯亦程听到梁王的哭声,将插着闲王尸体的银枪丢下,手臂抖得不像样子,他装作镇定自若的模样下马。符若兮离冯亦程极近,自然看到了冯亦程不受控制颤抖的手臂,他心头一紧,压着嗓音靠近冯亦程:“镇国公!可是受伤了?!”冯亦程自然而然负手而立,将颤抖的手臂藏在身后,对符若兮摇头,目光凝视已经缴械跪下的南都军,神色如常镇定。已经没了一只眼睛的范余淮见南都军叛乱已平,听到梁王的哭声回过神来:“把梁王先扣起来!”“父皇救儿臣啊!儿臣冤枉啊……儿臣真的是来救父皇和太子哥哥的!闲王谋反儿子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梁王如此小人行径,原也在冯亦程的预料之中……哪怕此次皇帝心软,太子也必不能放过梁王,冯亦程并不担心。范余淮走到冯亦程身旁抱拳:“镇国公!”冯亦程见范余淮被雨水冲刷的脸上全都是血水,视线落在范余淮没了的一只眼睛上:“范大人可还好?”“不碍事!”范余淮此时眼睛疼痛难忍,可比起丢了一条命来说,眼睛受了伤已经是万幸,若是刚才他的兵没有拽他一把,此时他已经是闲王刀下亡魂了。范余淮看到守在冯亦程身边的符若兮,压低了声音问冯亦程:“镇国公,这……符若兮……”“此次救驾,符若兮当居首功!”冯亦程只说了这一句,范余淮便明白了,他颔首:“即是如此,清理战场就交给我们巡防营了,镇国公和符将军,速速进殿,同陛下和太子殿下和大长公主说一声,以免陛下和太子殿下,还有大长公主悬心。”冯亦程颔首,看向符若兮……大雨之中,符若兮握着剑的手收紧,亦是看向冯亦程。“走吧!”冯亦程对符若兮说完,转身朝着高阶之上走去。安平大营众将领望着符若兮,只希望此次救驾之功能够换他们将军一命。柳平高也上前同符若兮道:“将军,同陛下和太子好好认错!陛下定能看在将军此次救驾之功上,从轻发落!”符若兮将佩剑交给柳平高,颔首,转身追随冯亦程沿着巡防营和禁军让开的一条路,朝大殿正门的方向走去。冯亦程立在紧闭的大殿门口,单膝跪地,高声道:“冯亦程、符若兮救驾来迟,叛军已降,还请陛下、太子殿下开门!”“罪臣符若兮救驾来迟,叛军已降,还请陛下、太子殿下安心!”符若兮跟随冯亦程高呼道。“符若兮?!”太子转头看向方老,毕竟符若兮可是之前要杀他的人。方老亦是拳头收紧,可是一想到大长公主也在,便也不那么担心了。大殿之内,大长公主一颗心落地,听到皇帝开口:“请镇国公和符将军进来!”拄着拐杖的大长公主疾步朝门口走来:“快!快开殿门!”殿内的几个太监,连忙将大殿的雕花门打开。大殿门开的那一瞬,如此大雨都洗刷不干净的血腥气……伴随着湿凉的风窜入大殿中,让大殿中通明的烛火一暗,复又窜起,摇摇晃晃将这金碧辉煌的皇帝寝宫,映的灯影幢幢。垂帷、纱帐摇曳,缠枝金钩上的铜铃清脆作响。大长公主看到跪在殿门外正当中的冯亦程,他全身湿透,分不清那一身银甲上鲜血到底是他的还是旁人的,大长公主险些站不稳,顿时热泪盈眶,喉头翻滚着。“大长公主!”蒋嬷嬷连忙将大长公主扶住。大长公主将拐杖递给蒋嬷嬷,扶着大殿门框跨出正殿,将冯亦程扶起来,上下打量着,用手去抹冯亦程银甲上没有能被雨水的冲刷干净的鲜血,又将冯亦程湿漉漉贴在鬓角的碎发拢在耳后,哽咽询问:“哪里伤到了?”不等冯亦程回答,大长公主便摸到了冯亦程不住颤抖的手臂,手一颤,脸色煞白小心翼翼将冯亦程手臂拉出来,问:“伤到哪儿了?太医……太医!”“祖母!”冯亦程另一只手握了握大长公主的手,“祖母,只是用力过猛!不必惊动太医。”雨下的太大,他的声音传不了多远,为了震慑南都军止战,将伤亡降到最低,冯亦程只有将闲王给挑起来,让南都军看到……让南都军惧怕,让南都军慌乱才行!可即便冯亦程成日里捆着铁沙袋,将闲王挑起来对他来说还是十分勉强,那一瞬极为猛烈的爆发力之后,手臂便颤抖的一点力气都使不出来,跟废掉一般。就连冯亦程将手臂负在身后,都觉吃力。若是父亲还在……怕是又要训斥他胡闹了。大长公主发自内心的那份关切,冯亦程看得明白,他身为大长公主不能在这宫殿前训斥为何冯亦程要如此拼命,只能紧咬着牙克制眼泪:“陛下还在等着你!进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