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桃应声称是,岀去唤萧容衍,冯亦程轻轻攥住冯锦瑟的小手……“祖母还不知道我受伤之事,长兄想让你去同祖母说说,照实告诉祖母……此次护驾我锋芒太露,为了平安回朔阳,只能出此下策,让祖母勿忧。”他抬手摸了摸冯锦瑟的脑袋,“回去换身衣裳就去长寿院,可好?”冯锦瑟点了点头,起身为冯亦程掖了掖腿边的被子:“长兄你好好歇息,我这就去告诉祖母!我一定同祖母好好说,不让祖母忧心,长兄放心。”冯亦程点了点头:“去吧……”冯锦瑟点头,又看向卢宁嬅,不想让卢宁嬅在这里打扰长兄和萧先生说话,便道:“姑姑……辛苦姑姑帮洪大夫给长兄煎药吧!”卢宁嬅心思透亮,一点就通,颔首随冯锦瑟一同跨出上房。出门见萧容衍随春桃沿廊庑走来,冯锦瑟郑重朝萧容衍一拜:“多谢萧先生今日护卫冯府,冯锦瑟铭记于心。”“七姑娘客气了!”萧容衍长揖还礼。萧容衍进门,身侧拳头紧了紧,绕过屏风朝内室走来。“春桃你先出去……”冯亦程对春桃道。春桃眉头一紧。“没事,你去吧!就在门口候着。”冯亦程低声同春桃说。春桃这才犹犹豫豫行礼出门。“坐……”冯亦程靠在床头对萧容衍浅浅笑着,“此次,多谢萧先生的人帮忙!冯府的人太容易暴露,而且……用我自己的人,他们难免不敢下手,无法将戏演真了。”冯亦程说完,捂着心口轻轻颦眉,克制着自己尽量放轻呼吸……避免伤口疼。萧容衍端起刚才春桃放在小几上还冒着热气的水,在冯亦程床边坐下,将水递到冯亦程嘴边,眸底有清晰可见的红血丝:“我若知道,你这假装受伤,会真的让自己受这么重的伤……我定不会答应。”冯亦程也没有矫情,攥住萧容衍端着茶杯那只手手腕,就着萧容衍的手,抿了一小口,抬眸看向神容紧绷的萧容衍:“我若不这么做,不止太子会因为此次我救驾锋芒太露而忌惮,皇帝怕是也不能好好放我回朔阳,说不准……还会用婚姻大事将我困在大都城。”萧容衍咬了咬牙,神色晦暗不明。话说的太多,冯亦程呼吸略有不畅,又不敢大口喘息,眉头紧了紧。“哪不舒服?我去叫洪大夫?”萧容衍放下水杯,就被冯亦程拉住。前世今生加起来,冯亦程都没有见过萧容衍慌张失态过,他似乎一直都是胸有成竹,从容自若。“萧容衍……”冯亦程对萧容衍露出一抹极淡的笑容,“你的人,你应该信得过才是!你有命在先不让伤我性命,他们便会留分寸。”萧容衍放下手中茶杯,郑重看向冯亦程,“你若遇难处,我不会坐视不理,万事我们都可商量,一人计短,两人计长,你我一同谋划,不一定非要拿你的安危去赌!”“好……”冯亦程点了点头,又道,“此次大都城生乱事出突然,你应当也有许多事需要谋划,不必守在这里,回去吧!我会好好养伤,有什么需要……我让平叔去找你。”萧容衍抿唇:“我明日来看你。”冯亦程颔首:“好……”裹着湿意的凉风,从半掩着的窗棂吹进来,灯盏火苗摇曳,暗了暗复又亮了起来,摇摇晃晃映着萧容衍棱角鲜明的五官,和幽邃深沉的瞳仁。萧容衍喉头翻滚着开口:“这几日好好养伤,我会来探望你,想来……冯家人念在我此次竭力护卫冯府的份儿上,定然会允准我来探望你。”听到院外有脚步声靠近,萧容衍站起身,理了理衣裳,便立在一旁。春桃打帘一进来,便对冯亦程行礼道:“大哥,二夫人回来了!”二夫人刘氏取了百年山参回来,直径去找在小厨房煎药的洪大夫,让洪大夫看看这山参能不能给冯亦程用。萧容衍一本正经同冯亦程长揖行礼:“那,容衍便不打扰大哥养伤了……”“萧先生,若是太子问起我的伤,萧先生应当知道该怎么说,冯亦程就不在此叮嘱了。”“冯大哥如今昏迷未醒,能不能撑过去全看三天后能不能醒来,萧容衍也是悬心不已,回去定然为冯大哥搜罗能用的上的好药,搜寻好大夫!”萧容衍道。“辛苦萧先生了!”冯亦程颔首,“春桃,送萧先生岀去……”春桃应声,朝萧容衍行礼:“萧先生请!”萧容衍又向冯亦程一礼,抬眸深深看了眼冯亦程,这才转身离开。出门,萧容衍又碰到了二夫人刘氏,二夫人刘氏道谢后,为显郑重转头吩咐罗嬷嬷和春桃一同送萧先生出府门,这才进了上房来看冯亦程。刘氏一见冯亦程就吧嗒吧嗒掉眼泪,刚才路上刘氏碰到了冯锦瑟,该怎么对外人说冯亦程受伤之后的状况刘氏已然心知肚明,可看到冯亦程这面色苍白毫无血色的模样,刘氏心里难受极了。太子浑身湿透回府,顾不上换衣裳,先去见了吕相、李相,兵部尚书沈敬中沈大人和大理寺卿吕大人,将后续事宜全都交于吕相之手,吩咐李茂监督此次捉拿柳若芙之事,并且将冯亦程所中的羽箭交给了李茂,作为罪证,吩咐吕相定要将南都罪人严惩,才去更衣。方老已经在太子书房久候多时,太子长街遇刺的消息方老还不知道,一见太子回来便匆匆迎上前:“殿下,老朽刚刚可是听说了,那镇国公杀闲王之时,用一杆银枪单手就将闲王给挑了起来,这才威慑住了叛军,您想想看……镇国公如此厉害,可不像是体质虚弱的样子啊!殿下不得不防啊!”全渔跟在太子身后,咬着牙,沉不住气,一边给太子脱下湿了的衣裳,一边用细软的嗓音道:“方老,镇国公那可是为了救驾,难不成还就出错了?到现在镇国公那条手臂还抬不起来呢!”“太医诊治时老朽也在,抬不起来却未伤到骨头!镇国公一把射日弓箭无虚发,百步穿杨定然不在话下!心智超群,尤其是如今……他在朔阳练兵剿匪,等于手中有兵……”“方老!”太子陡然喊了方老一声,打断了方老的话。方老一怔,听出太子话音里带着怒火,连忙恭敬长揖称是。见方老这副恭敬的模样,太子抿了抿唇喉头轻微翻滚了一下,克制着自己的怒火道:“今日,孤遇刺……是镇国公挡在孤的身前,心口被一箭射了个对穿,此刻命在旦夕!你看看全渔那一身的血,全都是镇国公的!”方老看向全渔,只见全渔背后全都是血……因着今天下雨的缘故,全渔身上本就湿了,血落上去可不是要散成一大片么。“镇国公生死一线,还想着给孤安排后面的事情,同孤说……方老谨慎持重,让孤倚重!可你呢?你数次在孤的面前诋毁镇国公!还要孤防着镇国公!”太子声音止不住拔高。经过今日冯亦程舍身为他挡箭之事,太子对冯亦程的愧疚暗暗滋生,难免迁怒方老……觉得这都是方老蛊惑了他,才让他反复疑心冯亦程。方老脸色煞白,忙跪地叩首:“殿下,老朽这都是为了殿下啊!镇国公军中威望太高,简直就是另一个镇国王,太子殿下不得不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