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属下明白!这就去同使臣汇合,将主子的意思传达!”张岩抱拳退出内室,又从角门出,快马离开。萧容衍轻抚着手中鸟雀的羽毛,抬手将鸟雀放了岀去。昨日他陡然听说太子妃身边的嬷嬷探望镇国公之时,镇国公突然吐血,外面都在传镇国公此次怕是真的命不久矣,酒肆中有不少人谈论起此事,都在担忧若此次镇国公真的撑不住去了,那日后若是晋国再有战事哪位将军堪用。虽然萧容衍知道冯亦程吐血多半是演给太子府的人看的,可还是挂心不已,原本要再次夜闯,谁知道冯府竟然多了不少太子府的暗卫,想来是太子派去保护冯亦程的,萧容衍只能打了退堂鼓。今日一早,萧容衍便亲自登门拜访,虽然被冯家二夫人刘氏阻在了前院,还好他送去的鸟雀到底是被冯锦稚拿去了清辉院。他指腹摸了摸鸟雀的脑袋,视线落在翠玉笔洗里那一片灰烬上。大梁和大魏联合攻燕,并非没有破解之法,萧容衍心中已有成算,便没有那么着急。上次大燕与北戎联合攻南戎,因晋国施压……大燕对北戎称因为有皇子质于晋国所以不好再同北戎联合攻南戎,便只能作罢!此次,大燕以燕帝为借口,将小阿沥接回燕国,北戎那边儿可以以大梁与魏国联合攻燕为借口,调回谢荀。蜀国被晋国灭了之后,大梁要攻燕,要么借道于晋国,要么……就是走水路。既然大梁攻燕是为了威慑晋国,便不可能借道晋国,那便只能走水路……用水军。大梁北面临海,水军一向强悍,可真要拼锐士强悍、国民齐心,大梁拼不过大燕!只要大梁的水军敢踏上大燕领地,大燕……必会让大梁水军有来无回。北戎嘛,之前与南戎纠缠,粮草消耗不少,这眼看着已经快要入冬了,北戎与晋国和大梁边界相邻,往年戎狄犯大梁和晋国边界烧杀抢掠是常事。今年也是因为大燕驻军的关系,迟迟未动……只要大燕驻军撤走一半,北戎必定按耐不住或向晋国劫掠,或去劫掠大梁。如今对大梁有两策,其一……让北戎劫掠大梁,使大梁分兵,但……此法还是不能让大梁和大燕之战避免。或让北戎以晋国多管闲事……阻北戎向南戎复仇管的太宽为由,联合大梁攻晋,比起威慑晋国……有什么比直接打晋国更直接?!且,只有将大梁拖入同晋国的战局之中,大梁才能无力分身,毕竟……和大梁对打的是如今仍是强国的晋国。现今的戎狄……尤其是北戎,在大燕帮助下,也与南戎一般建立起重甲骑兵,戎狄马匹彪悍列国所不能及,北戎愿意和大梁联手,只要有人好好游说大梁,大燕再献上宝物,大梁难免不会心动。届时,大燕后方无忧,萧容衍……便要发兵,在列国还未反应过来之前,灭魏!萧容衍抬手将鸟雀放出窗外,两只鸟雀缠绵绕飞,缱绻飞入院中那棵高树之中。萧容衍眯着眼,凝视透过高树枝蔓投下的斑驳光点,大燕隐忍被列国欺凌的世代已经过去了,数十年来筚路蓝缕,举国同心,如此艰难走到今天这一步,已经无需再忍。只不过,这些年来,列国势力交错,无一国敢先行灭他国……现今天下,各国君王都只为占得他国寸土之地窃喜,不思天下一统的王图霸业,这才堪堪维持了晋国一家独大的局面,大燕若是发兵灭魏,定会让这乱世更乱,让他国自危,而难免……群起对燕。此次除非……将晋国也拉入战局。正好,如今镇国公重伤之事人尽皆知,太子总不好派冯亦程出兵对抗大梁,他也就不用太担心冯亦程的安危。想到此,萧容衍高声唤道:“月拾……”月拾应声进来,双手抱拳:“主子!”“派个人往北戎送个信,让北戎遣使往大梁,以晋国多事阻北戎收复南戎,为已故新后明诚公主复仇为由,请大梁发兵助戎攻晋,再派人让我们在大梁的所有商馆,四处散播流言……就说大梁与晋国签订了休战盟约,可大梁却迟迟不交付承诺割让的城池,晋国心中不满暗暗调兵前往大梁边界!”萧容衍手指摩挲着座椅扶手,声音顿了顿又道,“再让留在大梁都城的关先生……去见一见大梁四皇子,建议其陈兵大梁晋国边界以防不测。”“是!”月拾应声岀去安排。不仅如此,萧容衍怕也得去一趟大梁,以确保大梁无法分身攻燕。萧容衍抿了抿唇,起身对外喊道:“备车,去太子府。”太子这几日当真是被枯燥的政务缠身,烦闷极了,听说萧容衍登门,心底立时松快不少,忙放下笔让人将萧容衍请到正厅,说他这就过去。全渔见太子紧皱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眉目间也带了笑意,将湿帕子递给太子:“太子快擦擦手,每一次萧先生来……殿下就格外高兴。”太子眉目间笑意越发深:“容衍和孤的身份不同,他行商……走遍天南海北,眼界宽广,谈吐风趣,与容衍交谈……总是能让孤受到启发,或让孤心情愉悦。”“太子殿下身为一国太子,重担在身,自然是不能同萧先生那般随意行走了列国!真是辛苦殿下了!”全渔接过太子擦了手的湿帕子。萧容衍坐在前厅,一盏茶还没有喝完,太子便来了,萧容衍忙放下手中茶盏,起身朝着太子长揖行礼:“见过太子殿下!”“容衍对孤不必如此多礼!坐吧!”太子对萧容衍摆了摆手,笑着在上位坐下,“你回大都几日了,一直都少来太子府,今日登门……有何事啊?”萧容衍笑着同太子说:“陛下将政务全都交于了太子,衍知道太子定然是分身乏术,哪里敢频频来打扰太子殿下,今日前来也是同太子殿下辞行的,明日衍便要出发去大梁了。”全渔迈着小碎步绕着漆柱走至太子身旁,给太子上了茶。太子笑着接过茶盏,叹气,声音中带着几分艳羡:“孤是真的羡慕你……能够天南地北游历。”“太子殿下乃晋国储君,尊贵非常,安危关乎大晋前程!怎可如衍这般随意走动!不过……衍只要来大都城,必定会来拜见太子殿下,同太子殿下讲述各国奇闻轶事,若是遇到美景,便让画工为太子殿下画下来,这样……太子殿下也就如同与衍一同游历过一般了!”“容衍有心了!”太子笑着点了点头。“衍此次来,有一事请太子殿下告知的!”萧容衍笑着朝太子拱了拱手,“上次大梁与晋国一战之后,大梁割让城池,边界已改,此去大梁需经鸿雀城……只是不知道鸿雀城太子殿下是派哪位大人前去接管的,衍心中有数,也好打交道。”以往,萧容衍说这话,太子就明白……萧容衍这是想让他提前打个招呼,让他的商队能够顺利通过。太子抬手摸了摸鼻梁,道:“虽然大梁战败,称割让城池,可到现在土地契约、户籍未交,且大梁与我晋国接壤的边塞百姓,深受两国战火之苦,对晋国自然是恨之入骨,不可强行征讨,如今这件事还放在那里未曾处置,也是头疼的很。”